“护卫!护卫!”仓皇的呼喊声从拉紧的床幔中传出,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侍女慌乱的脚步声从外间走近,她急忙拉开重重帷幕,娇声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床上之人的面容在浓重的夜色下看得并不清楚,但是能感觉到他宽大的身躯正在止不住地颤抖。
他伸出被冷汗浸湿的双手,紧紧握住侍女的胳膊“霜儿,是他来了!他死不幂目,来找我了!”
叫做霜儿的侍女一边拿出锦帕为他擦汗,一边四处张望,茫然地问“是谁来了?没有人啊?”
两人说话间,听见惊呼声的十几个护卫也冲进了卧房,带头的一个问道“殿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见有人进来,那人稍稍松了口气,用袖子拭了拭额头的冷汗,霜儿立刻拿了件披风给他披上,又在他身后垫了枕头,让他可以歪在上面。
“你们几个就在外间守着,不许走远。”床幔里的人吩咐道。
“是!”护卫们齐声应答,相互看了看,就退到了外间。
霜儿给他倒了热茶,又轻声询问“殿下这几日是怎么了,日日心绪不宁,夜里还老做噩梦。”
他双唇微颤,抱着手中暖暖的茶杯,想寻求一丝暖意。良久,他才开口道“二弟死得凄凉,我,我夜夜都会梦到他。”
“二皇子殿下服毒自尽,殿下作为长兄,伤心自然是有的。但是殿下还是要保重自身呀!”霜儿抚着他的背宽慰道。
皇长子百里昌胤低头不语,霜儿怎么能了解他内心的煎熬呢?刚刚在梦里,他又梦见了最后一次去见百里淳于的情形。
那一日,秋风甚紧。
国公裴世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看得百里昌胤眼都花了。
“裴国公大人,你就别乱转了,快些想个法子才是要紧。”百里昌胤不耐烦地说道。
裴大人一双大手重重拍在他面前的鸡翅木书桌上,修长的胡子翘得老高“想法子,什么法子?二皇子殿下怎么这么不成气候,这点小事就漏了马脚。以他的脾性,迟早要把你我都供出来。”
百里昌胤心中也是一直惴惴不安,在众多皇子中,他与二皇子百里淳于的关系算是比较亲近的,这倒也有些缘故。他的母妃娴妃与百里淳于的母妃柳妃同出一家,是表姐妹的关系,只是自己的母妃地位高些,进了宫也是她先得了宠,生下了昭帝的第一个儿子,也就是他自己。
而柳妃正是因为有了表姐的引荐,才得以被昭帝看重,有幸也生下一位皇子,也就是百里淳于。
平日里,柳妃就对娴妃唯唯诺诺,万事都以娴妃为先,她的儿子,自然也对他的兄长言听计从。百里昌胤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作为昭帝的第一个皇子,他从小备受瞩目,甚至一度被认为太子之位定然是他的。就连娴妃,也在私底下常常对他说,要多加努力,将来为父皇分忧,眼神中已经把她视为太子了。
只是没想到昭帝另立了另一位平日里不怎么张扬的宁妃做了皇后,还在他们的儿子百里云修百日那一天昭告天下,立他为太子。
从此之后,世人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了那个还不会说话的婴孩身上,而对皇长子的奉承之声越来越少。
百里昌胤握紧了拳头。他一直默默地注视着百里云修的身影,看他在人群中昂然鹤立,谈笑风生,这让他如何不恨?
不论是诗书还是骑射,先生们第一个褒奖的总是年幼的三弟,接连不断的溢美之词充盈着百里昌胤的耳朵,他怎么能不恨?
就连母妃,因他失了太子之位,每日忧愁倦容,渐渐地失去了父皇的宠爱,此后更是独居深宫,每每嗟叹,言语之中透露出对他的失望,他怎么能不恨?
后来,宁妃重病,没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