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什么,江湖是人情世故,是勾心斗角,是刀光剑影。
有些争斗,也不一定非要打打杀杀。
就拿这四位堂主来说,有两位就不必动刀动枪。
李玄都说道“先说雷堂堂主孙少宗,此人既然能被轻易挑拨,可见不是心有主见之人,这等人勇猛有余,谋略不足,既然能被旁人挑拨,自然也能被我们说服,想来应该不是难事才是,最好的办法便是投其所好,不知他可有什么喜好?”
宋幕遮答道“若说喜好,那便是贪财好色,他常常流连于烟花之地,也曾做过许多勒索富户钱财的勾当,所幸未曾害人性命,又念及这几十年的情分,以及许多不太好放在台面上的活计也要由他来做,所以家父生前才对他一再忍让,不是我心怀偏见,我风雷派中的声誉,多半是由他败坏的。”
胡良说道“好办,这种人,就像一条看家护院的恶犬,主人死了之后,只要谁给它肉吃,它便会跟着谁走,喂饱他便是。如果宋小兄弟信得过我胡某人,此事交由我去办,定能办得漂亮妥当,不留半点尾巴。”
宋幕遮眼神一亮,诚恳说道“胡大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就是。”
胡良摸了摸下巴,说道“女人是不好找了,只能在钱上做文章,”
宋幕遮迟疑了一下,起身离席,再返身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个长匣,他缓缓推开匣盖,只见其中全是整齐码好的太平钱,金光闪闪,让人眼花。
宋幕遮轻声道“这是三百枚太平钱,加上熔铸太平钱的费用损耗,差不多是一万两银子,这已经是我手头上所能动用的所有银钱,若是再多,便要用风雷派的公产,我暂时还无权动用。”
胡良一摆手道“这些也差不多了,正好我这儿还有几张东升票号的银票,凑一凑大概能有个几千两银子,也一并加上。”
宋幕遮的脸上顿时流露出感动的神情,将长匣缓缓推至胡良的面前,嗓音微微颤抖道“此番大恩,在下当真不知如何报答。”
胡良接过那方长匣,平淡道“你能安稳接过风雷派的门主之位,让宋老哥在天之灵能够安息,便是最好的报答。”
李玄都没有说话。
一万两银子可真不是个小数目。武德元年的时候,一两白银可换制钱一吊,可到了天宝元年的时候,一两白银就可以换到制钱一千六七百文了,再到如今,银价猛涨,一两白银竟可以换到制钱两千二三百文之多。一万两银子就是两千多万铜钱,都可以堆成一座小山了。”
今年上半年,就算因为战乱的缘故,粮价比起太平年景时高出将近一倍的价格,江南各州府的粮价也不过才十文一斤,一两银子便可买二百二十斤的粮食,按照二百斤来算,一万两银子足以买二百万斤粮食,足以维系四千百姓三年的口粮。
这让李玄都想起一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可对此,他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对宋老哥的身后之事不管不问。只能是“富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待到胡良将那一匣太平钱收起之后,李玄都方才继续说道“第二个是雨堂堂主朱玉,既然宋老哥对此早有防范,甚至能知晓那位正一宗高人将孩子带回了正一宗之事,想来手中也定有挟制朱玉的证据。”
说到这儿,李玄都望向宋幕遮。
宋幕遮点了点头,“的确是有的。”
李玄都轻声道“这个证据,不但能毁掉朱玉,也能毁掉她的那位正一宗情郎,若是不想身败名裂,再加上为情郎和孩子考虑,她多半不会玉石俱焚,而是会选择屈从。”
宋幕遮转头望向身旁的郑伯。
如果说老管事先前还有些许疑虑,那么此时便已经信了大半,因为这等手腕,绝不是初出江湖的雏儿能有的,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