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嘴里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一言难尽啊。”
原来,白光华听说严嵩倒台,以为五福教失去靠山,必定星散,正好可以去各个击败,以报灭教之仇。因此,他坚决辞了胡琼,昼夜朝东而来。
哪知严嵩虽然倒台,皇帝念他劳苦功高,留他仍住在京城,只是让他的儿子严世蕃回到家乡。那严世蕃归家时,毫无顾忌,耀武扬威,把京城家里的金银珠宝、世上奇珍,装满大船,足足装了四十多艘,沿运河而下,过长江,过鄱阳湖,来到江西老家,一路上,船只连绵二十多里。他还怕有强盗打劫,专门派京城军队保卫,一路南下。
严世蕃回到江西老家,翻屋盖房,那房盖得跟皇帝住的宫殿相似,规模稍小,而雕梁画栋足可与皇宫媲美。
严世蕃早蓄异志,加紧经营五福教,好作为对抗朝廷的一支有生力量。这五福教的势力跟过去比,越发的盛大了。
白光华并不了解这些,一味朝东,恰一头撞在五福教的几大高手跟前。大半年不见,几大高手还认得白光华的模样,把他围在中央,好一阵地厮杀。这白光华纵有通天的本领,可也是七十岁的老人了,几十招过后,自然落败,只得仗着“随风飞”轻功,从刀剑缝里像一阵风般飞了出来,又像一阵风般逃跑了。
这白光华气馁,再也不敢朝东了,只得朝西,去见胡琼。十几天急行,精力耗竭,加上心情沮丧,早已是油尽灯枯了,只是仗着一口气,还活到现在。
在荆州城里,没有遇着胡琼,想想东边不敢去,只得顺着长江,继续朝西边而来,准备进四川,以避五福教。
这一日走到枝江城,已是强弩之末了,白光华也明白,自己大限将至。
不期这一日,白光华躺在街上人家屋檐下等死,已是奄奄一息,仅存一口气了。却望见对面一个小叫花子站了起来,恍惚是胡琼模样,又望见他朝前走了几步,确定是胡琼无疑了。遂呼喊胡琼,把自己背出枝江城,背上小山来。
白光华坐在草地上,对着胡琼,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早已是气喘吁吁,就闭嘴歇息一会儿。胡琼心想,师父这么了不起的大英雄,没想到晚年也是如此凄凉,一时也是百感交集,眼眶里流出泪来。
白光华歇了会儿,回过神来,遂对胡琼道“我有绝世武功,想要传给后人。胡琼,不是我不传你,你不是学武的料啊。我将不久于人世,我把这秘笈传给你,你代我找一个优秀的年轻人,把秘笈传给他吧。”
胡琼知道他在交待遗言,连忙点头。白光华道“我知道你是个老实人,把秘笈交给你,我放心。你附耳过来。”
胡琼依言把头凑近白光华头边,白光华低声说出了藏秘笈之处。白光华道“洞里还有一大包金银,就交给你花吧。”
胡琼点头,坐直了身子。
白光华道“人死如灯灭,世上的人都去追求那《仙人经》,我也得到过一本,看了看,就把它毁了,尽是骗人之言。”眼望着胡琼道“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看那世上人,日聚月积,昼思夜算,从来不花费一分一厘,到头来两手一撒,都便宜了别人。”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实,人之未死,其言也善。白光华临死时讲的这些道理,世上人,人人会讲,个个都想得明白,可无人真能提得起,放得下,包括这个将死的白光华。
胡琼含泪点头。白光华道“五福教灭了我否卦教,可我教中聚集的金银财宝堆积如山,他们可没得到半点儿,我都藏在一个隐密的山洞里。我现在也告诉你,你代我找到徒弟后,把洞中所藏都交给他,让他藉此,重整我否卦教。”
白光华说出此句话来,不由想起过去的荣光,如死鱼般的两只眼睛突地放出光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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