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太一殿阶梯,一路延续东华金光大道抵达玉华殿,在玉华殿中乘坐星舟顺水而下,不走南天门,北天门,而是按照天河的时序流淌,对应四时八节二十四气,破开维度,从天柱折断处进入凡间。
望着周天星斗倒转,天河流水涛涛,毁天灭日的灭世景色,星舟之上的两人心情莫名,有着破天荒的感觉,这不是形容词,而是真真切切的纪实文学。
因为,现在天真的破了。
敖丙心中不禁浮现一首诗词,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虽然不应情,但应景。总而言之就是有几分惆怅和矫情。
去了冠冕,丢了神袍,返回本来面目,端是一位温润如玉、俊美真仙,玉带飘飘,眉目之间却有三分威严,七分惆怅。
天河垂落是一景色,真仙乘星舟而下坐亦是一景。
端坐船尾是恍恍惚惚被敖丙拐走的广元子,原先望着天河垂落打量千百世都不一定见一回的玄妙场景,回首瞥了一眼敖丙的神色,拱手问道:“敖丙道兄,为何止步不前。”
敖丙无奈一笑,摇头摊手道:“好叫广元道友知晓,原因有二,一来是冲出天庭之前,我稀里糊涂凭借一股桀骜顶撞了青童帝君,想来是鲁莽,现在回想起来,却有几分后怕。”
“这大罗秋后算账,亿万量劫不晚。”
论眼界见识一万个广元子都比不上敖丙,但论人心冷暖,出身贵种,拜师名门的敖丙就算有了几分后天历练,终究比不得底层厮杀,勾心斗角脱颖而出的散修广元子。
心中念头一转,广元子眯起眼睛顿时笑道:“此话不能这么说,我辈修行志同道合,故而称之为道友。”
“青童帝君虽然高贵,比我们先走了一两步,算得上前辈,却也是修行之人。我们在后,他在前罢了。”
“前辈固然值得敬重,但断然没有前辈索命,不许后辈反抗的道理。”
“人能弘道,非道能弘人,焉知来者之不如昔也?”
敖丙随即一愣,在他的印象中广元子是围绕家乡,汲汲于名利的乡愿,曾几何时有如此心志,委实不符合广元子地方豪强,仙道宗主的身份。
“人能弘道,非道弘人。”敖丙细细琢磨一番,深以为然,不禁洒笑:“道友这是告诉我,万事万物应该以人本为的道理。”
广元子微微一笑:“道兄聪慧,生命是宇宙最伟大的奇迹,智慧是生命最伟大的奇迹,世间最贵重莫过于生灵,若要举大事,当以人为先。”
敖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双手十指交叉,下了船头,在舟中坐下缓缓说:“我困惑原因大概有二,一是畏惧青童帝君秋后算账,现在得了道友之言,后惧已经去了七八分。”
“若是青童帝君想要以大欺小,我敖某人行的端,做得正,背后也不是没有师长的。”
“至于第二困惑,跟咱们两个都有关系。”
广元子呵呵一笑:‘但说无妨,贫道也好参谋参谋。’
敖丙点点头,指了指下界山河道:“冲出天庭之后,敖丙在云端望着大好河山,煌煌诸天,一时间竟然有几分徘徊不前与迷茫,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了。”
“若是去投奔祝融祖巫,且不说你一天仙,我一金仙,人微言轻,地位浅薄。单论我敖丙是昔日天庭神官,如何能取信人家,证明自己不是二五仔。”
“我虽听不懂二五仔是什么含义,但大体应该是叛徒的意思。”广元子说着,望了敖丙一眼。
敖丙微微点头,广元子接着说道:“天庭神官又如何,道兄一非太一嫡系,二非妖神阵营,只是普普通通的神官罢了。”
“说一句难听的,现在叛天的十二祖巫,前些日子还是天庭忠臣,跟着帝俊陛下同殿为官。若是要深究起来,论叛徒奸细,就得先把十二祖巫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