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有理。”祁帝淡淡抬手,“来人,赐坐。”
“你不畏艰险,为慧中寻来了解药,朕总该要谢谢你。”祁帝笑着看着我,似乎是在等我开口说出自己想要的赏赐。
我在大殿上端端正正地坐好,虽然在高度上与祁帝差了一截,可我的视线却半点不离他的眼睛。
“陛下严重了,我也只是为了救我家殿下而已,况且,慧中公主曾与我说过一两句话,算是有交情,能有余力帮她一把,我自是义不容辞的。”
我说得义正言辞,其间半点余光都没扫向顾元城。
祁帝微眯眼看了我一会儿,最终他只是轻轻笑了一下,什么都没在意。
看到他这样,我心中不由沉了又沉。
“听闻沈相你很喜欢梅花?每日清晨,你总要站在窗子旁静静看好久。”祁帝不轻不重转了话题。
我微微一顿,随即抬手回道“陛下误会了,冬日赏梅,夏日观荷,本就是文人雅士寻常会做的事,我虽比不上他们风雅清傲,却也难免沾上了这些习性。”
祁帝听了这话,第一反应不是觉得我拂了他的面子,而是有些微微的涩然,他几乎是下意识看向了底下的顾元城。
果然,从她进来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祁帝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
“朕本还想着,既然你喜欢梅花,便将宫中新培育出来的两株极品梅花送给你,现下看来……罢了,你权且告诉朕你喜欢什么,也省的朕总要‘误会’你的意思。”祁帝收回视线,淡淡笑着看向了我。
“世间万千浮华,我并无过分所爱,陛下还是莫要为我费神了。”我从位子上站起来,对着祁帝拱手“祁芩联盟前,就已经约定好,自长青江以北,皆为贵国国土,而长青江以南,便都是我芩国国土,我想在这一点上,陛下应该不会不承认吧?”
既然祁帝左一句,又一句,总不说到重点上,那这件事也只有我先张口了。
这次祁帝虽然仍旧是淡淡温和的样子,可他却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是底下一个臣子站了出来。
“以长青江为界,确实是划分不达国的好办法,可说到底,该怎么划分还是得按照前方战事来定。”
这个人是个新面孔,从前在祁国,无论是宫晏上,还是私底下,似乎都不曾见过这个人。
是个新调派来的官员吗?
我往文官所站的方向快速扫了一眼,果然没有见到卫仁的影子。
“哦?这么看,堂堂祁国,是要做出毁约的事情来了?”我微眯眼去瞧站出来的这位年轻官员,脸上却还是淡淡的笑意。
“与不达国一战,”他没有理会我言语中的激将,径自说道“我祁国出兵十万零一十八人,芩国却只出兵九万余人,我祁国在此战中牺牲士兵共有一千三百二十一人,芩国却只有区区百余人阵亡,尚不比粮草装备多寡,士兵作战能力高低,你们芩国已是占尽便宜,如今又怎可说按原来的约定行事呢?这岂不是不知廉耻吗?”
眉头一挑,我还没说话,他旁边的臣子就纷纷附和了起来。
“张大人说得对,就是这个理儿。”
“没错,我们祁国哪能这样吃亏?”
“战后抚恤,各县粮草配备调动,这些还得花不少银子的。”
“还是张大人看得清楚,算得明白,不然我们就得糊里糊涂吃下这个闷亏了!”
众说纷纭,摆明了是想下下我的面子,我也不在意,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总归他们最后还是得停下来等着我开口的,我没必要争这一时之气。
“沈相大人。”张之佑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抜高声音,看向我“在下一直听闻您传遍街头巷尾的盛誉,料想也是谦谦君子,陌上之人,定不会做那等为人不齿的小人行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