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在元德寺,是我第一次和顾元城相处那么融洽的时候,我们谈天说地,也讨论了血盟的事,他有时候会寻一些又大又甜的桃子给我,我也会把我从寺里借来的茶叶泡给他喝,说说笑笑间天色转眼就暗沉了下来,我们准备动身离开元德寺,寺里的僧人很是奇怪地看了看我们,其中一个刚入寺的小和尚跑过来拉住我的裙摆问我“女施主,为什么你们来元德寺,却一步都没踏进佛堂呢?你们难道不相信我佛慈悲,能保佑你们吗?”
“莫安,休得无礼。”僧人们没料到他们新来的小师弟居然会这么大胆,未防我们怪罪,立刻就有人出来打圆场“施主,莫安刚入寺修行不久,性子未定,如有冲撞之处,还望两位施主海涵。”
“我二人岂敢怪罪小师傅?”我微微一笑,蹲下身靠近他耳边,小声道“小师傅,我们没进佛堂,是因为我们没钱给佛祖进香。”说完,我站起身,对着诸位僧人,也对着这位拉住我裙摆的小和尚道“心诚则灵嘛,我二人虽未进去参拜佛祖,心却已经拜过了,想必佛祖一定会看见的。”
顾元城似乎被我的一番话逗笑了,不过他也知趣,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来拆我的抬,反扶着我,对众僧告辞一番,就离开了元德寺。
“师兄。”眨着眼目送我们离开的小和尚拉住自家大师兄的袖子,十分好奇地问“我们寺里的香是不是很贵?”
“什么?”被他拉住袖子的僧人一下没反应过来。
小和尚却没再问,心里认定了就是因为元德寺的香太贵,才让眼睛看不见的女施主没办法祈求佛祖让她的眼睛复明的。
“我要做元德寺的主持。”他下定决心。
如果我知道因为我随意的一句玩笑话,让年纪轻轻就继任元德寺主持的莫安高僧记恨了一辈子,打死我,我也不会跟他开那句玩笑。
可惜,不是谁都有先知的本事。
回到国公府后,我又继续开始了我吃吃睡睡的小日子,直到千灯节的前一日。
“顾元城,你让丫鬟给我穿的是什么东西?这裙裾也太长了一点吧?”我很是不满地拉了拉自己下身的裙子,怒气冲冲地质问他。
方才从厢房到他的书房这短短的一段路,我几乎是每走几步就要摔一个跟头,差点没把我摔成残废,要不是有婢女在旁边扶着,我哪还有命来见他。
他也真是奇怪,今天一大早就把我从床上拉起来,不由分说地就让婢女丫鬟在我身上折腾来折腾去,也不给个缘由。
正在磨墨的顾元城感觉到我深深的怨气,不由抬眼朝我看来,这一看竟是愣住了。
一袭淡紫色的描金落梅纹绣拖尾曳地水罗裙着在她身上,就像是天山上的雪蒙了一层烟雾般的薄纱,她的外面罩了一件品月金丝墨兰氅衣,白色的羽毛绣在她的袖口,一如兰花上落下的一点春意,她的腰间系了一条深紫色的嵌金生花带,带上垂落一个扇形的碧玉坠,玉坠在日光下明明烁烁,就好像此时的她一般,竟是让人看不真切。
“顾元城?顾元城!”许久没听到动静,我终于忍不住怒吼了起来“我在跟你说话,你发什么呆呀?我告诉你,你再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可就撂摊子不干了!”
“你的耐性怎么变得这么差?”顾元城嘀咕了一句,上前将我扶到了一处榻上坐下。
我瘪瘪嘴,偏过头懒得理他。
“你可知道我擅长丹青?”顾元城出声问我。
我摇头“你不是擅长弹琴嘛?怎么几天不见,就改成丹青了?”
顾元城翻了一个白眼,回到了自己的书案后“难道我只能擅长一样东西吗?”
我低头仔细想了一想,觉得顾元城应该没有趁我看不见而向我吹牛,因为无论是岑羲还是杜融,他们好像的确都擅长很多东西。
如此说来,什么都不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