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珞醒来后,两人便没有再在山洞中多留。
事实上萧珞突如其来的梦本就不长,醒来也不过才过了片刻的功夫。
但……
再踏出山洞的时候,眼前的一切,感觉却又,有些不同了。
从山洞所在的半山腰远眺过去,一片苍莽的荒川大泽。
碎石尘沙遍地,干涩的泥土中生出一丛丛透着点儿枯黄的杂草。细碎的水流难以汇成壮阔长河,反而一道道一条条将眼前阔然的土地分割成碎块,水泽略盛些的地方生着看起来苍翠一些的水草浮萍,偶尔两只水鸟飞过,低哑的鸣叫在空旷的寂野之上声声回荡。
萧珞不知不觉地抬起手,按住胸口。
不清是按住那颗仿佛沉压着的心,还是心口垂坠的昆吾刀的吊坠。
他的脸色有些晦涩,眼里也是遥远难辨的暗光。
薛沄注意到他按住胸口的动作,注意到他渐渐沉寂下去的神色,心头有些微慌,忍不住上前一步,从身后,拉住他的手。
僵硬,冰凉。
握上去的那一刻,薛沄甚至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萧珞。”
萧珞慢了一拍回过神来,转头朝薛沄看过来。
他的神情眼光还没有缓和下来,带着一种薛沄以往从未见过的冰冷厌恨。
“萧珞。”薛沄双手握住他的右手,多用上了两分力气,也试图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去暖他此时冰凉的手掌:“萧珞,你看着我。”
薛沄的声音中有并不难察觉的轻颤。
萧珞的眼神慢慢变化着,眼瞳之中渐渐映出了薛沄的模样。
“昆吾刀上的执念,属于它的上一个主人。但萧珞,你只是萧珞。”
萧珞眉心动了动,在薛沄的注视下缓缓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半晌后才微笑着叹了出来:
“对……不论这执念是谁的,与我有什么瓜葛,但……都不是我的,没道理,让它左右了我。”
完这话,萧珞睁开眼睛,薛沄忐忑的心,这才算是终于完全放下。
他的眼里恢复了以往的神采,以往的柔和。
薛沄才舒了一口气,下一刻就被身前的人一把拉进怀里,紧紧搂住。
她感觉到腰背上几乎是从未有过的紧锢着的力道,一惊之后,便慢慢放松下来,将脑袋贴在他的肩头。
萧珞微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怀里的人熟悉的温度熟悉的香气,心里挥之不去的压抑和钝疼,总算轻缓了几分。
他是萧珞,只是萧珞。
……
“这一片,该是我方才梦里见过的山门。”
心绪平复之后,两人站在山洞洞口,萧珞指着眼前荒芜的平原水泽,对薛沄道。
“这里?”薛沄果然十分惊讶,瞪大了眼睛去看眼前……几乎只能算是比黄沙荒漠好上那么一点儿的一片:“你不是,梦中所见山门,青峰入云,巍峨壮阔?”
萧珞皱着眉点点头:“的确。”
薛沄沉默着思索了一下,仍是有些犹疑:“若是按照那个故事……曾经也是威震元州甚至是整个九州的顶尖儿势力,就算一朝覆灭,又怎么会……”
“……多久了?”
“啊?”
“元州这个传的故事,距如今,有多少年了?”
“哪个能出点儿这个故事的人,都只知道是祖上传下来的传,具体起于何时,起于何地,哪里还能记得清?”薛沄微微摇着头道,完之后顿了一下,抬头看向萧珞:“你觉得,眼前会……是因为过去太久,沧海桑田变换,才……”
萧珞抿了抿嘴,沉默着没有话。
“……九州之上曾有过那般盛大的门派,到如今却是无人知晓,若真是……因为过去太久才被人们淡忘,可……七千年前的那场九州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