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东线左军、扬武军相互配合,做出进攻姿势;后半夜又轮到西线的虎牙军、鹰扬军相互配合做出夜袭模样。
这样的骚扰累不累?
对掌握主动权的北府吏士来说可以自己调配时间,就算累,也有个休息时间,和轮休。
而对岸魏军虽有些准备,也有轮值制度……可当值的精神忧虑,轮休的也很难入睡,睡不好觉也就别想有好精神。
清晨时分淅淅沥沥下了一场小雨,太阳升起的时候雨就停了,云也渐渐散了,露出湛蓝的天。
张雄吃过早餐就来岸边巡视,他站在河边高处,身边一名军吏面容严肃,指着河滩:“这几处沙地皆有踏痕,有来有去,或是内贼通敌,或是敌虏乘夜抵近,侦查我军虚实。”
于是张雄沿着河岸向下游巡视,见许多河滩边缘淤沙烂泥地有践踏痕迹。
后半夜有小雨,清晨的河水流量又比白日要大一些,所以许多踏痕被河水淹没、抚平,随着太阳渐渐升高,河水也正常消退,露出抚平的积淤河滩,再与踏痕做对比,十分鲜明,难以忽视。
他不动声色巡查,前往白岗去见吴质时,单骑驱驰左右无人,张雄仰天长叹。
北府没有发动夜袭,今天又是个晴朗天气,北府依旧没有进攻的意图……而昨夜已经发生两军小范围接触,却没有爆发战斗,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
他来时,吴质又在太白庙祷告。
庙内,吴质披发素服,祷告完成之后,正将一卷素绢书写的祷文摆在供桌上。
白帝是金德,金生水,或许能操控南山降雨……总得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尽人事,听天命。
事到如今,唯有坦然面对。
吴质神情平和,从容走出庙堂,在门前穿草鞋时见了张雄,穿好草鞋才说:“敌虏计谋皆在我预料中,无碍,且静观变化。”
“喏,末将遵命。”
张雄拱手施礼,后退六步要转身时,就听吴质又说:“昨夜敌虏鼓噪不休,此疲敌之计。他又远道而来,兵马疲惫不堪,有意乘机休养。须知,每等一日,南山暴雨就近一日。”
王朗也走了进来,听了这些话放慢脚步,显得从容起来。
吴质接住侍从递来装饰孔雀翎的麈尾狭长羽扇,轻轻摇摆扇风,语气悠闲自得,满满的名士、儒将气派:“通告各军吏士,敌虏疲惫不敢妄动。盖因我军防守严密,彼伺机而已。我亦知吏士艰辛,故斋戒祷告白帝,待三日后,南山必有大秋雨,可破敌虏兵势。”
只要再守住三天……就算北府恢复气力,那自己麾下那些乌合之众也勉强适应了战局。
煎熬了那么久,再忍耐几天,就能等到南山秋雨……拖的越久,距离最终的胜利越近,己方的信念就越强。
这是雍凉军团脱胎换骨的一战,如果撑住,不适合指挥的军吏会被残酷战争淘汰,留下的吏士必然信念强韧,将继承北府兵的威名,成为冠绝当世的天下第一强军。
若是引导形势布局精妙,可以传檄收复关东四州。
这场跟北府的决战……从某个角度来看,更像是魏军内战。
派遣了张雄,吴质与王朗一同在太白庙的庙林里散步,吴质亦有担忧:“魏平素有决断,今其弟被俘,又有苏则出面游说,我恐魏平举兵叛乱。”
如果魏平叛乱,放陆议渡过石河,那么陆议就能在灞水西岸一路狂奔,这对东岸、北岸的魏军士气打击是致命的。
虽说自己也有一支虎牙军留在蓝田保障后勤、退路,可谁能保证这支大魏虎牙军见到陆议的虎牙军会不会跟着叛变?
大魏虎牙军,兵员就来自关中的扶风、京兆二郡,推敲起来,这才是田信真正的乡党子弟兵。
组建这支虎牙军也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