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阳,一场入秋小雨后,夏侯尚在营前跑马射箭,汗气蒸腾胸臆舒畅。
一壶箭射尽,他打马回帷幕,跳下马将战弓抛给夏侯霸,问司马懿“真无更好人选?”
司马懿神情尴尬赔笑“确实没有,陛下希望大将军能探清敌军虚实。”
去哪找一个合适又能出使刘备的重量级使者?
汉室老臣、家族被杀的人才断层,残存的老弱妇孺是又怕又恨;跟荆州世族关系亲密的人,又是曹丕清洗时的关注重点。
所以现在想找一个体面的使者……没有。
如果有,那也是不安定因素,鬼知道派到荆州见到刘备会说出什么话来。
世族、官员、名士中找不到合适的,那只好从宗室、近支亲党中寻找。
何晏勉强算,可妻子是曹操的女儿;秦朗的话……亲爹秦宜禄是被张飞杀的,估计秦朗走到博望会跟张苞先打起来。
算来算去,反倒是夏侯渊的几个儿子最方便,谁让张飞娶了他们的堂妹?
可问题来了,夏侯渊战死于汉中,夏侯兄弟几个谁能和颜悦色去荆州完成使命?
夏侯尚有些不满“仲达,我欺田孝先一回,乃临阵权变,实属不得已。今若登门而去,再冒充仲权,就不怕敌国耻笑?”
“伯仁,此机会难得,正好一探荆州虚实。”
司马懿专程跑过来自然不是干巴巴传命令的,更是来相劝的“仲权自幼长于中军,外人不知面貌。伯仁面貌虽为人所知,但知者甚少,如徐商等人多被闲置,余下降军也认不出伯仁。还请伯仁以国事为重,说不得也是一桩雅事。”
见夏侯尚静心聆听,司马懿又说“于文则学习活人剑逗留至今,宜催促其早归。”
夏侯尚还是不为所动,司马懿更进一步“前将军为伯仁前驱,可好?”
“这……仲达说笑了,某哪敢指挥晋阳侯?”
夏侯尚仰头看蔚蓝天空“既是国家所需,尚当百死相报,何惜颜面乎?”
司马懿见了指着夏侯尚脸哈哈大笑,夏侯尚也是哈哈大笑“即便仲达不劝,我也有心去荆州一探虚实。”
两人手把手返回一旁的帷幕,端起温酒满饮一杯,司马懿比夏侯尚要高半个脑袋,体格更雄壮,更像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
司马懿抬手揩去胡须上酒液,哈一口气笑说“我也知伯仁心思,这才讨来差使来见伯仁。”
说着司马懿敛去笑容“据江东通报,汉口之战时田孝先使用白烟侵攻我阵,阵前三军遇烟后当即阵列大乱,为其弓弩杀伤甚多,吏士因惊惧、伤亡而溃。吴军前阵也是如此,多因这白烟而溃。”
夏侯尚自满一杯握着沉吟,司马懿继续说“我等推断田孝先大肆杀戮我军及吴军前阵兵,意在灭口,不使我军知晓白烟底细。此物一日查不明白,我军就应持续避战。否则决战失利,悔之晚矣。”
“白烟?”
夏侯尚饮酒,眯眼“原来是这?此前也还奇怪汉军为何大肆杀戮,原来是为隐瞒白烟。如此机密,恐非一时三刻能查明。陛下是何说法?”
“陛下也知此事艰难,故委托伯仁亲至荆州一探究竟。伯仁无须涉险,能有所获最好,若无也无碍大局,自有专人侦查此事。”
司马懿说话间扭头看南面,一脸忧虑“国事艰难,有劳伯仁了。”
夏侯尚肃容应诺,思考白烟的性质,难道汉军在南中、交州找到了奇异的毒草?
司马懿也在疑惑,白烟的事情查不明白,那就要避免跟汉军打决战。
从家传兵法和个人经验上来掰断,白烟应该是湿烟。
担心贸然放烟毒不到人,汉军才先布置疑兵放黑烟,就是为掩护白烟顺利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