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
陈孚笑了笑,继而叹道“惜哉是吾兄长。”
“二郎骂几句,旁人才会安心。”
“这不是骂不骂的问题。”陈孚摇摇头,“总得拿些好处出来。”
根子就在这里,拿多了人以为你软弱可欺,拿少了又生怨。
偏偏是多是少只看个人感官,一群人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
过了一阵,陈孚再次开口“我在襄汉教书也有些时日,先生以为我该另寻一个去处,还是就此辞官?”
稍稍沉默,苏文彦反问“二郎为何要辞官?”
“在此处呆了三年,得了些许薄名,再留下去也是无用。”
“二郎莫非不知梁王将你安排在此处的用意?”
“无非是当初防着……罢了。”中间几个字含糊过去,陈孚摇头道,“现在朝局稳定,大人坐镇开封,二叔领兵西北,小叔又督政江南,襄州这边也做不得要紧处。”
“二叔”是潘美,“小叔”是庞中和,三家关系非是等闲。
“再者说,襄州这边还有李节度在,有我无我,一个样。”
听完陈孚的话,苏文彦直接点破陈孚的幻想“二郎今日所为,是在为十年二十年后做铺垫。若想年后就能派上用场,只能去领兵打仗。”
陈孚默然。
苏文彦语气清冷“天子不会同意。”
“便是去处置家中产业,也好过在这里教书。”
说是这么说,但真要他回家,他是不乐意的。
许久之后,陈孚长出一口气,开口问道“待那批人抵达此处,我预备同大哥切割,先生以为如何?”
“善!”苏文彦笑着点头,“大郎君若只是空谈便也罢了,既然动手,必会遭到反对。梁王将安抚诸家之事交托给二郎,想来也是存了分家的心思。”
“若是这样,恐怕得想个法子阻一阻大哥了”
……
盛德三年不是个好年份,春旱夏涝,西北动兵,岭南乱起,一场饥荒近在眼前。
银钱仿若流水一般花出去,原本准备从十月份开始的新一轮严打也在廷议中无限期推迟。
更为艰难的是,今年需要承兑一千万缗纸钞!
现如今在市面上流通的纸钞足足有五千万缗。
单从数字上看,朝廷一年收入承兑全部纸钞绰绰有余,但朝廷每年的支出没算进去。扣除支出后,别说五千万缗了,一千万缗都很困难!
好消息是,今年为了救灾发行了一千万缗纸钞,这一笔现钱就省了下来。
太府估算之后,建议把承兑时间放到秋税送京之后,最终定在十一月。
这些年岁入越来越高,支出也越来越多,今年应当承兑的纸钞还没兑完,户部已经在筹算下一年需要发行多少纸钞了。
走出闹哄哄的都堂议事厅,赵普整个人都有点晕。
立国二十多年,已经有那等“君子不言利”的腐儒迈入佩金服紫之阶。
今天本来在讨论来年纸钞发行事项,赵普已经做好了多发派和少发派之间吵到不可开交的准备。没想到,支持不言利的官员突然向光禄寺开炮。
光禄寺在改革后承担了管理国有资产的任务,所有收益全部进入国库,除了和民商抢生意,还同少府抢钱。
最重要的是,光禄寺是一个最方便捞油水的衙门。
腐儒们这一开炮,一群同光禄寺有联系的官员立刻反击,到最后,甚至有人喊出严禁官员亲属经商的口号来。
光禄寺留不留还能讨论,严禁官员亲属经商这一条是万万不能任其复活的。
无奈之下,赵普只能宣布再议,结束本次都堂议事。
他刚回到书厅,天子遣武德司送来陈家商行拒收纸钞的消息。
也不算拒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