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不过寅初,路上还是漆黑一片。虽之前喊杀声冲天震耳,但也没哪个不开眼的这时候跑出家门。
只是偶尔能见到打散的南平军汉扰民,遇到这种事情,跟着潘美的周兵自会上前制止,同时宣扬一番天兵已至、保家为民的说辞。
你说可笑不可笑吧,原先的守卫者成了抢掠民宅的恶人,反而是侵略者站出来维护秩序。
其实这里面也有陈佑的一份功劳,如不是他提前将南平几个能指挥军队抵抗的高官控制起来了,战斗一起,无论是南平军还是周军,都会有小股部队走散,这些走散的部队就是抢掠平民的主力。
然而现在,没有经历激烈战斗的周军建制完整,自然不会像四散的南平军那样到处生乱。
一路行着,陈佑倒是从潘美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
周国是在乙已年一月立国的。当时晋帝石重贵年后巡幸太原府,结果刚到太原府,时任开封留守赵鸿运在开封发动兵变,登基为帝,立国号为周,改元锦瑞。
之后,石重贵据太原府与周国对峙,同时积极拉拢各方镇。去年,即锦瑞二年七月,卢龙节度使徐征入太原府,弑杀石重贵,割据太原、燕云等三十余州,自立为燕帝。
当时赵鸿运抓住机会北伐,一举拿下石、镇、定、秦、莫等五州,屯兵太原府。
只可惜太原府城高池坚,一时难以攻下,入冬之后不得不退。
不过赵鸿运留下辅国大将军、枢密副使、晋阳节度吴峦统东北之军,在秦州驻扎;留镇军大将军、宣徽北院使、河东节度使刘承泽统西北之军,在汾州驻扎。
也因为有背面大敌的缘故,赵鸿运要坐镇中枢调度,此次灭南平便交由大皇子赵元昌负责。
同时南平较小,赵元昌统帅的兵力也不算多,而且有老将马青看着,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有太大损失。因此这场战争刚好作为一场测试,测试赵元昌这个距离皇位最近的人到底有没有能力坐稳皇位。
毕竟当今乱世,诸国林立,大家奉行的是“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只有马上天子才能压制住手下大将的野心。
当然,后面这些都是陈佑的猜测,具体是什么情况,也只有赵鸿运这个当事者清楚。
回到眼前,说完大周的一些基本情况之后,潘美满脸艳羡地对陈佑道“大帅对司马很看重啊!现在大帅能直接委任的只有奉圣军节度使名下的一些职位,到目前为止除了我们奉圣军的几个指挥、校尉,也就只有王书记到任。不过现在又加上了司马你。”
陈佑矜持笑道“都是大帅提拔!若非大帅,我区区一介降将哪能骤登如此高位?”
说着,他顿了一下,朝大营方向拱手道“大帅知遇之恩,陈佑唯有誓死以报!”
潘美将他这一番表现暗暗记在心里,嘴上也笑道“那也是司马你有能力,换一个人就不一定能得到大帅看重了。”
陈佑谦虚几句,心中暗自冷笑。
若赵元昌真的如潘美所说这样看重自己,就不会剥夺了自己的兵权,来当这个半文半武的行军司马。
行军司马说白了就类似于前世的参谋,前世有句话叫“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换到现在,行军司马说话好不好使,全看主将的信任程度。
如果节度使对行军司马“听其言、从其计”,那这个司马甚至能越过节度副使成为节度使府实质上的二号人物。如果节度使不信任行军司马,基本上也就日常喝喝茶,做一做泥塑菩萨罢了。
陈佑有自知之明,他这个叛主降将,或许因为功劳较大能得到一个较高的位置,但是想要实权甚至是兵权,还是做梦来得比较现实。
毕竟他不是那种声名在外的名士、名将,所有的价值都在夺城这件事发挥殆尽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