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吗?”
城外短亭,潘美伸长脖子朝西边官道看去,可惜什么都没有。
今天闰五月初七,是潘美的休沐日。
五天前陈佑遣人来京中通报路程,说今日能抵达,于是他特意申请旬假的时候值守,换来今天的一天假期。
其实就是调休,潘美在军中还比较严格,在大理寺的李仁信就很随意了,早上点了卯就出了衙门。
本来冯吉也跟着一块来的,可是户部临时有事,他又被叫回去了。
天气本就燥热,潘美还在这转来转去,李仁信看着实在是心烦,不由出声道“潘将军,着急也没用,不若进亭子里坐着等。”
潘美闻言,叹息一声,坐回亭子,喝了一口没用凉意的凉茶“李寺丞平和性子,某是学不来。”
李仁信不以为意,他同潘美不是很熟,能搭上话还是托了陈佑的福。
不过两人一个是参政天官的长子,一个深得官家信重,身份上相差无几,倒也能聊得来。
倒是一边的庞中和有些局促,若不是潘美还想着别冷落自自己的大舅哥,他可能会一直沉默到陈佑来。
十数里之外,陈佑一脸无奈地掀开车帘,翻身上马。
紧接着,马车帘再次掀开,露出一个扎着总角发髻的小道童“陈大哥,你还没说汴京和洛阳哪个更好呢!”
话音未落,马车内传出一阵稚嫩的哭声。
小道童“啊”了一声,也顾不得追问陈佑,连忙放下布帘。
很快,马车内就传来“盘儿乖,盘儿不哭”的声音。
“盘儿怎么哭了?”
哭声才响起,后面的一辆马车内就探出一个年轻女子的脑袋。
陈佑骑在马上,长出了一口气,回头笑道“放心!小孩子多哭一哭有好处!”
那女子白了陈佑一眼“哪来的歪理!”
陈佑呵呵一笑,也不恼。
这女子乃是他侍妾南桑,马车内哭着的盘儿正是其庶长子陈衡,小名叫盘儿。
陈衡是去年十二月足月出生的,出生没多久就接种了牛痘,消痘之后身体好得很,陈佑也就不像一般人家那么着紧。
毕竟男孩子,就是要朝皮实方向养,可不能从小放在蜜罐子里。
于是,小道童五松就悲惨了,去年秋天彭晓跟着卢金婵的船转道江陵入湘,五松就跟着陈佑。
得知小道童跟在老道后面才刚学完望气之术,陈佑一下子轻松起来,等儿子出生之后,只要五松在身边,必然是要五松去哄小孩,美其名曰红尘炼心。
只不过一报还一报,陈衡同小道童玩得熟,经常找他。
在锦官府的时候还没啥,等出发前往开封了,五松只要有机会同陈佑待在一块,一定会问诸如“洛阳怎么样”、“开封怎样”、“哪一个好”这样的问题。
没办法,五松从小在金堂县,父母俱亡之后被老道收养,没出过远门,只听老道说他曾往洛阳去过,因此印象特别深刻。
行得一阵,陈佑突然放慢速度,等南桑所在的马车来到跟前,敲了敲车壁笑道“言姊儿,你说潘二会不会来接咱们?”
庞言兮也坐在这马车内,本来同南桑说着些女儿家的体己话,骤然听到陈佑的调笑,不由面色通红,垂首不语。
南桑却是不依,握住庞言兮的手,掀开旁边小窗的窗帘看向陈佑“老爷忒不正经,多大的官了,还调笑言姊儿!”
不得不说,有了儿子之后,南桑似乎变得自信起来,换成往常,只会弱弱地替庞言兮辩解几句,是绝对说不出这番话的。
对这种变化,陈佑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他马上就要娶妻,南桑无论是哀怨还是嫉妒,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