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来的?
魏仁浦双拳无力的松开,闭上双眼,满脸痛苦地长叹一声。
“既然如此,又何必”
“有得才有失,有失才有不甘,有不甘才会反抗。”陈佑缓缓道,“譬如保家卫国,你连家国都没有,又能去保什么、卫什么?”
说着说着,陈佑重新平静下来“你要是拿根长棍去拨树上雀儿的巢,雀儿也要叫两声。我现在做的就是给这些没巢的雀儿筑一个巢,有巢了,才会在被拨的时候叫唤两声,才会在被抢的时候奋起斗争。”
越往下说,陈佑的话语听起来就越寒冷“人生在世百八十年,我陈佑自不能免,这么些时间,能造福天下又占几许?小小的锦官府能叫我两年努力一朝付流水,换到这天下,便是花上数十年,在我死后又能持续多久?别说是我了,就是官家,可能定万世之策?”
魏仁浦抿唇皱眉,垂首不语。
陈佑转过身来“道济,你看到锦官府乱象心有不甘,我很欣慰,这证明我的所作所为不是无用功。”
“使君。”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道济!说起来我还得感谢苏逢吉呢!正是他这一番作为,才会让同你一样的人觉得还是我在时更好。”
“好的不是我啊!”陈佑喟叹道,“好的是那些制度和方法!”
“可是当地豪富更支持苏逢吉!使君你从未成功!”
听了这话,陈佑轻轻一笑,有些话,这时候还不适合说,故而他只是道“你且看着罢!”
又是一阵沉默,陈佑沉吟一阵,认真的问魏仁浦“可以想见,在有生之年,我陈某人要做的大部分事都会是无用功,道济,你可愿同我一起去做这无用功?”
短暂的沉默之后,魏仁浦退后一步,长揖道“愿随使君。”
意在言外,哪怕陈佑很多话都没清楚的说出来,身为陈佑在锦官府最为倚重的下属,魏仁浦也能猜测到一些事实。
陈佑笑着扶起魏仁浦“若是有越来越多的同道,我又怕什么呢?”
魏仁浦起身之后,犹豫一瞬,最后还是道“照使君所为,却是庶人受苦。”
“一人苦何如天下苦,一时苦何如万世苦?”陈佑右手一挥,“我欲开一法而传万世,则不以小惠而治世。”
说到这里,他突然看着魏仁浦笑道“若事败,你我之辈,尽皆民贼权奸。”
魏仁浦却笑不出来,只是肃容道“虽九死犹未悔。”
陈佑一愣,随即哈哈笑道“我可不想效那屈平自沉!”
说完这一句,他收敛笑容“害了黄大年一家的是何人?”
黄大年也算是陈佑的学生,学生被人害得家破人亡,陈佑这个山长自然得想法子报复回来。
不意魏仁浦道“黄大年死后,我等自不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县内本就有一家大户同那家人不对付,借着这个机会贿赂府衙,也叫那家人破家灭门了。”
这个结果,着实出乎陈佑意料,好一会儿才叹道“也算是报应了。”
“不仅如此。”魏仁浦接着道,“苏逢吉到任之后,府衙诸曹换了很多人,现在办事全靠贿赂。没有哪家同苏逢吉有关系,就看哪家更舍得花钱,两家相争富者胜。当初使君在时的大户短时间内已经倒下两家,剩下的钟家正在计划离开锦官府,其余则聚集在何家周围对抗新起来的几家”
待魏仁浦说完,陈佑禁不住赞道“好一个苏逢吉!”
也不怪陈佑赞一句,不论苏逢吉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一番作为既满足了他自己的敛财,又成功地分化了当地大户。
有利益就有争斗,苏逢吉把陈佑之前好不容易划拉出的利益拿出来让这些大户争,这就是阳谋。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