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之前所说,陈佑目前的打算就是挑起内斗,然后作壁上观。
粗俗一点地说,那就是只管挖坑不管填。
所以当万年令李柯上门拜访的时候,陈佑只是宽慰他一番,什么实质性的举动都没有,叫李柯失望无比。
送走李柯之后,陈佑在自己的新书房里面转了一圈。
这个书房不大,长宽皆不过两丈,坐北朝南,南面开门,东面开窗,西北各立着一排书架。
此时只有靠着北墙的书架上摆着一些常见书册,书架前方是一套香樟木的桌椅,桌上笔墨纸砚、香薰烛台等一应俱全。靠门处则是四把两两相对的椅子,以及两张木几。
整理完书架上寥寥无几的书册,陈佑站在书架之前,右手扶着椅背,扭头透过窗户看向屋外,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这里,将是他未来几年呆的时间最多的地方。
从离开洛阳城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数年不得回京的准备。
他很清楚,一开始赵元昌只是出于皇帝的本能想要削减他的实力,好让他能在控制之内。所以,他没有做出什么反对的举动,而是好好配合。反正只要留在中枢,政事堂中迟早有他的位置。
但后来及第四十多人,陈佑的书院就占了十二个,这让赵元昌再也无法忍受。于是御史就开始弹劾,于是赵元昌就没再把弹劾奏章留中,于是陈佑就被贬出京。
但陈佑也很委屈啊!
其他那些人在明法、明算等科水平不及书院师生,难道还怪书院教得太好了?天底下没这么个道理吧!
然而,就因为这个理由,陈佑来了京兆府。
好在他之前配合的态度起了作用,赵元昌只是把那些及第的学生打发出京,而没有直接论罪下狱。若是像明初南北榜案那般直接把及第考生砍了,那才真的是冤都没地方去喊。
事实上,赵元昌依然信重陈佑,但身为帝王,他绝不会放任陈佑在朝堂上迅速发展自己的势力。
不同于目前普遍的利益勾结,师生关系要亲密许多,不然日后也不会出现什么座师、房师了。也因此,陈佑出京之前就有心理准备至少得等个两三年,以后书院及第比例没那么高,已经及第为官的学生同他之间也没有太多紧密的联系,那时候赵元昌才有可能将他调回中枢。
当然了,陈佑要回中枢,估计李明卿就得出京。
女婿相当于半子,尤其是陈佑没有亲族,同岳丈李明卿更加亲近,不论是为了避嫌还是其它,都不可能让翁婿两人同朝为相。
就像当初牛李党争的李党领袖李德裕,当年他父亲李吉甫入朝为相,他不过品,却也一直不得入京,而“累辟诸府从事”。
不管怎样,这一次陈佑恍若初醒。皇帝毕竟是皇帝,哪怕关系再好,他也是皇帝。伴君如伴虎,可不是说着玩的。
可他并不准备就此放弃,他想要做的事情,一个人是做不了的,必须有无数的同志一齐努力,才有可能完成一二。
要想得到志同而道合的同志,他必须将自己知识、思想传播出去,让别人去学习却理解,才有可能会认同。
光是这样还不行,还得让这些人进入官场,成为他的助力。而这,恰恰是皇帝所不愿意看到的。
陈佑扶着椅背的手不知何时紧紧捏住,他心里并不平静。
平稳的脚步声传来,陈佑收回思绪,坐到椅子上。
刚坐下,刘河迈步走进书房,叉手行礼。
看刘河面色,陈佑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好消息“发生何事?”
刘河双手抱拳停在头顶,弯腰垂首道“不敢瞒使君,仆未能完成使君吩咐,还请使君降罪。”
陈佑这才恍然。
还是在进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