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汇你匆忙而来,所为何事?”
人未到,声先至。
在陈府擦干净脸上污渍的白茅连忙站起身来朝门口迎去“山长!”
话音落下,陈佑迈步进门,龙行虎步自有一番气度。
久在高位,这时候的陈佑同他刚来此世已然不同,只是仍未到定时,时而显露锋芒时而韬晦谦和。
陈佑走到主位坐下,白茅也不落座,直接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前递给陈佑。
门口亲卫一直盯着这边,见白茅动作,就欲上前阻拦,看到陈佑的手势才停下来。
哪怕陈佑觉得白茅是扶不起来的阿斗,但毕竟是自己的学生,要是还要像防贼一样防着,那他也太失败了,传扬出去面子上也不好看。
陈佑接过纸张,只听得白茅道“昨日咸阳城内有内应勾结贼人破城劫掠,若非学生运气,怕是无法活着见到山长了。”
陈佑动作一顿,半展的纸张捏在手上不急着看,皱眉看向白茅,沉声道“究竟什么情况,你坐下来仔细说说。”
只见白茅一脸愤懑之色“好叫山长知晓,昨日一早”
白茅从早晨进入县衙开始,一直到逃出咸阳城,一件一件仔仔细细说给陈佑听。尤其是说到他逃亡路上看到咸阳城内的混乱悲惨景象,联想到自己没进入书院之前的遭遇,一时间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听着这事,陈佑安坐如故,仅有的一点变化也不过是脸色沉郁罢了。也就在白茅说到那留下纸团的贼人时,他才看了看被捏在手中的纸张。
等白茅说完,府内仆役奉上湿巾温水让他擦净泪水。
陈佑这才展开纸张仔细查看。
这纸张不过手掌大小,团成一团差不多能有两三粒黄豆那么大,这才能不叫其他人发现的同时让白茅注意到。
这么点地方,哪怕是蝇头小楷也写不下多少字,整张纸上总共就三句话欲害使君,吾不从,六月十三香积寺。
欲害使君。
京兆府这边的使君,除了他陈佑陈将明,还有谁当得这一声称呼?
陈佑自己就有过挑动对头先动手,然后一举斩杀,同时还栽了个叛逆投敌的罪名来斩草除根,谁知道这京兆府会不会也有人想用这一招来对付他。
甚至都不需要真的杀了他,如今京兆府正在扩兵,一开始还是陈佑申请的,只要让官家疑心他有异心,那便一切休矣!
正低头沉思,那边白茅重又收拾好心情,哑着嗓子道“山长,你定要为城中枉死之人做主啊!”
陈佑抬起头来,看着白茅点头道“贼人猖狂,是我这个京兆尹失职,以致发生如此恶事。”
“山长剿匪之功,学生都看在眼中。”白茅神色有些黯淡,“若不是城中有人内应,也不会遭此横祸。”
看着白茅咬牙切齿恨恨的模样,陈佑若有所思,随即道“此等之人皆是以私利迫害他人,故而才需吾等扫清尘埃,澄清玉宇。”
见白茅重重点头,陈佑决定再给他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毕竟培养一个同志同道很不容易,能挽救过来还是挽救过来得比较好。毕竟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嘛!
“这次在咸阳城作乱之人,一个都不会放过,茹汇你放心就是,我定会给咸阳百姓一个交代。”
有了这个承诺,咸阳城遭贼这件事暂且就跳过了。
若是熟人譬如蜀地的黄大年遽然罹难,倒会叫陈佑心生悲戚,但咸阳百姓毕竟与他没有关系,甚至他都没亲眼看到,自然也就内心平静,还有心思衡量得失考虑其它。
静了一阵,陈佑突然开口问道“茹汇你是准备回咸阳,还是先留在长安?”
“这”平静下来的白茅听到山长这么问,顿时犹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