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戴延康,离开王宫,上了马车,驶出南昌城,一切平静如故。
一直到登上楼船北上,曹明彦终于松了口气。
他对戴和裕说的那番话,既是挑拨离间,也是危言恐吓。如果戴和裕是那种忠心耿耿父子情深的人,戴延康得有怎样的心胸才会当做没有发生继续之前的安排?相比之下,曹明彦更倾向于戴和裕起了别样的心思,瞒下了那番话没有上报。
只是,不知道戴和裕究竟是什么打算,实力又有多强。
曹明彦心中藏着事,同萧政安闲谈几句,便回到自己的船舱,他得好好梳理一番这次的成果。
刚坐下没多久,连墨块都没有磨开,舱门突然被敲响“曹天使在否?余干节度判官刘若求见!”
余干节度使,就是戴和裕。
曹明彦将研磨到一半的墨块放下,脸上挤出笑容,一边开门一边道“刘判官快进!不知判官来此是为何事啊?”
……
巢县龚家村,龚禾盛双手交叉搭在桌上,眉头微皱,抿唇不语。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四十许的男子,相貌平平,没有任何能让人一眼记住的特色。
“龚君说是此地贤良,那陈佑可曾真的把尔等当做贤良?旁的不说,龚君可曾见过自家二郎被杀,却连累家人遭到刑罚的贤良?陈佑待尔等何其之薄!”
那男子一直在劝说龚禾盛“龚君仔细想想,庐州归周之前你是何等逍遥,陈佑治庐之前你又是何等自在,如今陈佑节度庐州,龚家这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听到这话,龚禾盛苦笑一声“楚先生知我等苦处。”
说句良心话,龚家被州衙认定为贤良之后,虽然要付出一些精力金钱,但借助这张官皮,家中资产仍然在不断增多,平日里身份面子也都不低。只是资产增长的速度,身份面子提高的程度,都没有达到他们这些大户的预期罢了。
赚得少就是不赚,不赚就是亏,既然都亏了,那自然是一年不如一年。
楚姓男子对龚禾盛这等人显然是颇为了解,听了龚禾盛的话,脸上非但没有笑容,反而露出感同身受的神情“在下家中也薄有资产,看看江南之地的景象,再看看江北这边的情形,实在是叫人难以相信。”
龚禾盛叹息一声“着实羡艳先生。”
楚姓男子眸光闪动,身子微微前倾轻声开口“若是龚君能当上这巢县令”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下,哈哈笑着向后靠去“扯远了、扯远了!说起来龚君可有心让陈佑受各教训?”
龚禾盛思想还停留在没说完的那句话里,愣了一下才开口“什么教训?”
楚姓男子神秘一笑“龚君且备好人手就是。”
龚禾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姓楚的倒是有些谨慎。
庐州州衙,陈佑正在听舒寿君汇报近来施政情况。
主要是秋收基本结束,征收秋税的事情该考虑考虑了。除此之外就只有“道德教化”,主要是断案判刑以及科举学政。
今秋各州发解试的诏书已经下达,十一月之前得完成发解试。科举考试这东西,说重要一点是为国选材,考试内容和考官倾向实际上起到筛选考生政治观点的作用。其它地方管不着,但是庐州考生的政治倾向,陈佑和舒寿君都很感兴趣,就考试内容两个人已经谈了好几次,每次都不欢而散。
反而是断案判刑这边,哪怕陈佑认为舒寿君又做得不妥当的地方,也没去管。他不可能事事指手画脚,惹急了舒寿君直接请辞,受伤的还是他陈佑。
事就那么多事,最后还是说到发解试的问题。
依然是舒寿君先开口“眼看着要进了十月,秋解时日必须定下来,至少要留出半个月给士子备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