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初,宿于城西营的杜忠被亲卫喊醒。
在亲卫的服侍下洗漱穿衣,然后坐到桌案后面享用热乎乎的早饭。
他其实想不通,为什么巴宁泰要这么急切地攻陷朔方城。
按照他的想法,每日保持一定力度攻城,逼迫李彝殷调集城外蕃军来援,然后周军以骑兵迟滞敌军、以步兵围而歼之,才是正理。
反正现在粮草只是略显紧张,因为兵力充沛的缘故,粮道十分安全。
再说了,本次平银夏,粮草是朝廷负责,前方大将完全可以不顾及粮草消耗,以最优方案来解决定难军,为日后统治银夏之地打好基础。
最好能迟延日久,迫使朝廷允许大军自筹粮饷。等战事结束笼络兵马,再找些防备契丹之类的借口,或可取代党项李氏成为这银夏之地世袭之主,至不济也能像府麟折氏那般做个土皇帝。
吃完早饭擦嘴净手,杜忠心下决定,等拿下朔方城之后再试探一次,如果巴相公无意地方,他就以支持巴相公为代价换取移镇夏州。
毕竟相比于灵州的复杂形势,夏州就单纯许多,只要镇压境内蕃部,就能安心享乐。
带着幕中司马推官等僚属去巡视刚被喊醒吃饭的牙兵。
晚唐以来的教训,可以对读书人不好,但一定要优待手下士兵。
一镇节度使,只要手底下有千余忠心耿耿、愿意效死的牙兵,就有了统治基础。再笼络住广大中层将校,就可以算统治稳固。而若是能叫军内高层将领俯首效忠,这节度使的位置至少可以传两代!
只可惜现在哪家都打不过朝廷兵马,等定难军被夷灭,天下就再无跨州连郡的方镇。
他杜忠自知不可能入朝秉政,所思所想不过换一个好一点的养老地罢了。
当然若是能鼓动巴相公割据,他朔方节度的重要性就会不降反升,所得好处不亚于移镇夏州,甚至犹有过之。
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在牙兵营转了一圈,杜忠回到军帐中一边翻阅早已看过不知多少次的《春秋》,一边等待进攻的号令。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终于,一声巨响从城门方向传来!
端坐营中的杜忠只感觉浑身战栗,放下手中书册,却看到桌上瓷碗中的温水荡起波纹!
他愣了片刻,不由苦笑:“如此动静,还要什么号令。”
言罢,他立刻起身,快步走出帐外高声呼喊:“此巨响乃天军神兵所致!未得令擅出帐者立斩!”
此时他顾不上带人冲击城门,首先要做的是防止营啸。
随着另外两声巨响依稀传来,城外周军大营瞬间苏醒,包括巴宁泰在内,所有知晓此事的周军将领,一个个都黑着脸镇压营地,防止出现营啸事故。
饶是彼等反应迅速,仍有不少神经敏感的士兵被这一声巨响惊到失去理智,进而影响到同寝,导致周围军兵四散奔逃乃至互相厮杀!
也幸好周军将领反应迅速,这等混乱被局限一处未能扩散,终于没引起整个军营的混乱。
南门护城河岸边,水面突然冒出几个人。
邓立德趴在岸边大口喘气,好不容易耳鸣缓解,他瞅着城内城外火光闪烁不已,干笑着对身边副将道:“之前试验的时候分明没有这么大声啊!”
副将却仿若没有听见,只是看着城门方向。
邓立德心中怪异,正要再次开口,却见副将转过头来,月光下隐约能看到其嘴唇在动,可惜毫无声响。
直到这时,邓立德才反应过来,他耳边除了“嗡嗡嗡”的耳鸣声,再无其它声音!
他顿时慌乱起来,禁不住大声吼道:“能听见吗!”
紧接着,他就看到自己的副将也慌了起来。
……
天雷军炸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