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敲门声,牛叔披了外套,从泡脚桶里站起身。
开了门,见门外站着覃小津和白荷,牛叔愣了愣,还是将二人让进屋来。
覃小津举了举手中白酒,笑道“来和牛叔喝一杯。”
“覃家小先生竟会喝酒吗?我一直以为你是没有酒量的。”牛叔的笑容有些尴尬,这些日子因为买卖房产的事,一直躲着覃小津,没有想到覃小津深夜登门,把他逮个正着。
“酒量并不好,浅得很,但是晚上打算在牛叔家不醉不归。”
覃小津将带来的酒放到了桌上,牛叔瞅一眼,眼睛就亮了。
黄铜整体一次铸造成型的外包装,铜盒上的纹样图案、雕刻极为精美,不用开盒都知道这里面的酒珍贵无比。
“这是九二年产的汉帝茅台,一位藏酒家在拍卖会上高价拍得,我在海外一次演奏会中有幸结识这位藏酒家,与他结成了忘年交,他便以酒相赠,现在我将这酒转赠给牛叔。”
覃小津平实的陈诉却将牛叔内心搅起波澜,作为一名酒的爱好者,没喝过却也知道汉帝茅台那是酒中之王,当年拢共也才生产了十瓶,一瓶为茅台厂留存,其余九瓶几经拍卖,价格早已是天价。
虽然不敢确定眼前这酒是不是那十分之一,眼前酒的贵重却是可以肯定的。
牛叔有些坐立不安了“这酒我可不敢喝,喝了心慌啊。”
这酒要是喝下去,喝的还是酒吗?分明是钱。
“这酒是送给牛叔收藏的,喝嘛我还是想喝牛叔自酿的月子酒,向清坐月子的酒据说就是和牛叔你预定的。”覃小津笑容和煦。
牛叔忙道“月子酒我还留了一缸,只要你不怕醉,随便喝,但是你的酒我不能收。”
覃小津也不急着劝牛叔收酒,而是说道“今晚我既然来了,牛叔不让喝够酒我是不会回去的。”
只提喝酒不提房子买卖,牛叔也不好拒绝,更不好自己先提起来。
于是,去取月子酒。
有酒没有菜,可不完美,白荷想要下厨,牛叔说,来的是客,怎么好让客人亲自动手丰衣足食呢?
于是去请叶知秋。
刚打开门就看见叶知秋候在门外,这是已经恭候多时了吗?还没去请,就自己送上门来,这是什么操作?
叶知秋不但人来了,手里还提着各种食材,一进门就围起围裙,洗涮烧火下锅开煮。
从陶制大缸里抽起月子酒,装在陶罐里,放入锅里温煮,酒糟用来烧菜,肉肉鱼鱼用酒糟做调料,或炖或炒或蒸,煮出一盘一盘,很快,整个屋子里香飘扑鼻。
大家一起动手,将装着精致肉菜的碗碟摆放桌上,月子酒倒入精美白瓷大碗,开始饕餮。
叶知秋将一碗酒放到白荷面前,笑着说道“白小姐,这碗酒里加了白糖温煮,好喝不醉,你尝尝。”
白荷端起碗抿了一口,顿时酒香领路,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全都舒展开了。
“谢谢。”白荷端着酒碗敬叶知秋。
覃小津也端起酒碗敬牛叔,牛叔怕他醉,转念一想,醉了刚好就不缠着他谈买房子的事,立即打消了劝他少喝的念头,改为劝酒。
牛叔不知道,覃小津今晚根本不是来谈买房子的,而是来认亲的。
自从知道了真相,他从英国回来后便想过无数次认亲的事,牛家不认他,那是因为不知道他的身份,那么他主动来认牛家这门亲又如何呢?
父亲也好,母亲也好,他们身上都有共同的特质,那就是执拗、放不下身段,因而他们和彼此怄气,和自己怄气,又和他怄气……终归是错过了许多骨肉天伦快乐的时光,到后悔时已然铸就了许多遗憾。
覃小津看一眼坐他旁边的白荷,和父亲母亲比起来,白荷就聪明得多,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境地都没有放弃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