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东昌府,高唐州,鱼丘驿站,距离东昌的府衙还有一百四十里。
到了这里,气温高得愈加明显。
走进驿站大门,虽然驿丞不是同一个人了,但那种恭恭敬敬一如既往,各地衙门早收到公文,这位可是有权力过问三省司法财政的纪检委,面子不做好一点,才是咄咄怪事。
驿丞特意说了,接到御史大人您老的公文印信,如何尽职尽责,如何出动人手,“大人,鱼丘驿不敢怠慢大人的事,府衙太守老爷也说了,大人的事,就是太守的事……不仅鱼丘驿站尽出人手打探,每隔十里的递铺司都没少尽力……”
兵部车驾司管理的驿传,几十里一个驿站,十里一个递铺,设有司兵、发给武器,这种邮电局的早期制度,对帝国的运转无疑是居功至伟的。但东昌府知府的话怕不是这样,应该是不怕贾琮有所求,就怕他无所求,一旦有了人情关系,都得互相给点面子,不然,东昌府为这事忙了一阵,不说怎样劳民伤财,破费一些是肯定的,不管哪个衙门的运转,就一个字,钱。
想起涿鹿驿的黑秤、德州服役的农民,贾琮揉揉额头,这才打定主意,以后尽量少点私事公办。
“好了,本官也累了,先打点热水来再说。”贾琮直驱下榻之所,后面的人安排好了车马、灵柩,他此时也无意去看贾巧,留给王熙凤自己处理罢了。
房间里,孙福温了面巾,给靠在软榻上小憩的贾琮的额头敷上,这十几天差不多一千里的奔波,昼行夜睡,除了德州,少有耽搁,不累是不可能的,尤其地域温度气候的变化,体质弱的,早得大病了,古代经商的人,很多就这样死在旅途。
听闻主子呼吸均匀,孙福放下了心,回头又见到俞禄、鲍二在门外探头探脑,孙福急忙使个眼色,两人退出。
门外当值的是龙傲天、伍三哥,贾琮出京的时候,兵部武库司按惯例发给二十副盔甲、缨枪或者刀剑,准许招收护卫,只是他没有跟贾雨村招呼,盔甲武器显得陈旧破烂,所以这两个当值护卫看起来寒酸,但精神劲还足。
贾芸后脚来到,在门外招招手,孙福轻手轻脚出来,贾芸小声道“驿站前院来了高唐州和东昌府衙门的人,派人抬了箱子,他们说按旧俗,春夏期间,得给上官送冰敬,秋冬期间,得给上官送炭敬,少不了几千两……收是不收?”
孙福摸摸下巴琢磨“琮爷算上官吗?”
“应该算吧。”
“我看不收也不成……”孙福叫苦“你们算算刘公公那里一顿酒席送了多少?一千多两?往后考核、送都察院上官、吏部,最少也得两千打底,不仅琮爷苦,我们也苦,琮爷还没说上个月的月钱呢,俞禄、鲍二来干什么?不就是讨赏的?再说他这年纪外任,能不在外边养个几房的奶奶?都要钱啊……”
柳湘莲过来冷冷道“不能收!一收他这名声就坏了!”
“甭管怎么样,我觉得回琮叔一声才好……”贾芸拍板,孙福也有为自己着想,但更多的是替主子考虑,如今贾琮待他很不错,只要贾琮不倒,他后面越好混,这么做也是上解贾琮忧,下安众人心,要是这些处理不好,更高的位子也别想混了,他们各有各的难处,也各有各的观点。
此时贾琮忽然走出来“有人送礼是吗?好事。孙福,叫他们把箱子抬进来,你们掏空了箱子,再上好锁放回去。”
众人静下来几秒,纷纷看着贾琮,怎么回事?贾琮突然改了性子?
贾琮不再多说,心里却有一番打算,孙福按照吩咐去了前院。
三省巡按御史进入山东,不用说山东、江苏的地方官都在打探贾琮的消息,他的一言一行,都是他们密切关注的东西,贾琮的所作所为,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信号。
“贾芸。”贾琮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