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回神,四周已是一片迷蒙。
非是夜色,更似刀剑废土之上永恒不变的黄昏!烽烟的气息是怎样的感觉?经历过死亡沙场的人也未必能够形容完全,只在接触的那一刹,突兀有所感应,便是如此。
“喝。”
面前的灰发年轻人速度由慢至快,动作由生疏至流畅,刹那由胸前拔出一柄长剑,顷刻间幻境覆盖月影,眼前只余人影与剑。
骤雨生对这种场景陡然变化,分分钟便置身幻境的感觉并不陌生。这甚至是他往好友老杜家中做客时的常态。
但此时幻象,究竟是面前年轻剑者自带,还是有第三者在外加以操纵,是让人三分疑窦。术者与剑者不同,时常留有余地,不得不防。
电光石火之间,先机已失,骤雨生不进反退,不思克敌,先行自保。这也是他在与老杜旧年长达十载的彼此互坑追杀中所得到的经验,手一撩旧裘衣角,猛然旋身带风,避开眼前杀招。
幻境无风。所有气流之波动皆围绕二人而转,不知不觉,风中已带刺骨寒意,是来自剑器无情的冰冷!
但就在这时,袒露胸膛灰发凌乱的年轻人表情无一改变,手挽剑锋却似有了一丝轻微之变化,似由直刺转为横削,偏锋凌厉,却又如羚羊挂角毫无挂碍。
骤雨生一时未料,险为剑器所伤,“……靠啊!”
他本也是单锋境界中的一名久未出世的行家,归云山壁前日夜悟道者中之一员。只不过时间已如流水,昔日铸天手也并非是叫这个名字。年轻人剑法特征一显,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意味刹那便已勾起过往回忆。
熟悉,是因剑起单锋。
陌生则是比之云归山壁时那道剑痕之纯澈意味,三分无测,七分随性。
但这的的确确是单锋剑,眼前之人究竟是谁?
“极单锋,隐单锋,有我无我,你你你,你这到底属于那一脉,魔派已成过去,死人也不会留下后人,飞消流泄老朋友死的死残的残……”骤雨生心神急转间腾挪闪避,以此来尽快平复内心情绪之剧变。
心神不宁,便不能如实看穿剑路,他惯用的武器不趁手,身边只有一柄不甚熟悉的轻薄无遗剑,这算是天时不在吗?
烽烟幻象之中,黄昏月影投血色。说不清是幻境影响了人之视觉,还是人心感应此间杀意而自生异象。剑下投影,单锋横行,形如血海,一瞬烟云再起。灰发年轻人剑路偏奇非正,起招运使间自然流畅如行云。招是陌生,意境熟悉,淡淡的邪气随之而来,片刻间骤雨生竟是有一瞬退至避无可避。
前后左右皆为剑芒所截断,同为单锋修者,虽无法完全预测其流派剑路,却有一种玄之又玄的感应告诉他死地与生门。
生死转换皆在一瞬。
掌握机会,便是出路!赫然一道明光在手,正是向后之势已转至尽头。骤雨生眼中清明映出断头之剑影!但是他之情绪已在无遗入手之刹那转为全然之冷静。
识海之中,时间缓慢,剑势与剑势之间的间隙,便是所要寻找之生门!
尘烟弥散之速度骤然一凝。像是弹力已紧绷至极,张力初生而勃发,如一点明光凝聚突如其来地向外扩张!单锋剑意应对单锋剑意,这是有意以极致应对极致,极致之险应多极致之奇,一剑未落,气机牵引,对手招式已乱。
再无何物,比雨来得更是无声与惊忪。
先是一滴,浸润肤色;再是细微,沙沙入檐。烽烟之境中便突兀多了一抹轻薄雨色,而持剑横斩的灰发年轻人也于此时,突兀地感受到心头如入雨夜般的一凉!
剑者虽已无心,却犹感寒凉。
骤雨生旋剑已是侧身上扬,张弛有序,沉稳在形。骤单锋剑意浸润暗侵袭,以轻柔转霸道,明光暴涨已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