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所谓的孚言山到底是在哪儿。
血剑魂影不过一瞬,就被夜空中云雾遮住,再继而分化为六道虚实不一的光芒,一瞬间落入山顶上的墨池。
池水涟漪扩大……
一道人影从中跃出,带起升腾之白雾,宛如未尽之梦。
初略一眼,是一名黑发的儒者。
他与春秋砚主有着八成的相似,只是并未着冠。看上去更为年轻的面孔,像是继承了父母之优点,五官俊逸,有些好看,还有点挥之不去来自梦中的严肃……
一支白玉束起发髻,两侧垂下流银星芒之丝绦,衣着也挺简单,白色竹叶纹路的深衣,笼着纱质的墨色外袍,残留一些褪色的血迹;苏醒过来的杜芳霖,腰间除了一枚深红玉佩,同样再无珠饰,还是当年那般简简单单的儒门穿越者。
白雾散尽。
池水消失不见,只剩原地一个黄泥坑。
青鸟在月色下飞来,收拢羽翅,静静停在干枯桃树上。
看似年轻的黑发儒者五指间则多了一方黑漆漆的破旧砚台,咔嚓一声,完成使命的砚台被出现的裂纹所贯穿。
他眉头动都不动,直接往后仰手,啪地将废掉的“本命神器”扔进了黄泥坑。
然后,杜芳霖向前走了一步。
有风吹过,细碎的黑色粉末自肩头长发散落,时间太久了,再持久的材料也受不住时光的侵袭……披垂在儒袍之外,黑发就见从尾部开始由风中化为苍白,苍苍发丝,正是岁月的象征……一瞬间,昔日永葆青春的穿越者,头上的黑发就只剩下发髻上的一点。
翠萝寒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目光清冷地看向他头顶。
杜芳霖停下了脚步。
糟糕,有点尴尬了……
青鸟振翅飞去,落在翠萝寒头顶上的枯树上,友好地咕咕了两声。
翠萝寒站立不动,九霄灵剑已然收起,尚存一缕气劲扬动的微风,吹拂起粉色的衣袖。
她抬眼看向前方站着不动的人,那张脸真的是熟悉又陌生。而重新恢复为白发之后,现在这个人在尴尬中做出严肃的表情,就与“春秋砚主”有九成相似了!
杜芳霖继续向前,走得有点慢,像是长眠之后还在适应真实用腿的感受。他应该有这段时间完整的记忆,所以无论是动作还是表情,都在一点一点地回归到“春秋砚主”本该有的风范。
渐渐地,那到翠萝寒面前的儒门修行者,便已经是这两百年来认真论交过的那个人,直到这个人脚下一绊,差点当面摔到地上。
翠萝寒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扶住了他的一支胳膊。杜芳霖顺势就抓住了玉手九针的手腕。
“抱歉抱歉。”
明显活过来的穿越者语气温和有礼貌,杜芳霖这一句就已经不再那么严肃。他顿了顿,就直接笑了起来
“哎,鞭尸辛苦了~”
已重新活了过来的穿越者,拥有春秋砚主全部记忆的人,看向正扶着自己的本该陌生却又熟悉的医治者玉手九针,不再掩饰自己与曾经的不同!
翠萝寒表情不动声色,慢慢反手摁住了正捏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另一手手指一动,九霄灵剑直接就出鞘——“哎哎哎!是真的睡太久腿麻了……等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开玩笑?你松手,救命啊~~~”
云开月沉曙光现,青鸟不忍振翅飞去。
槐山枯树,有剑芒唰唰游动。
可能是十分负责的医生在用拿手的剑法,在逼迫刚刚苏醒的病人自行活动。
远在万里之外。
面向朝阳。
屈世途从云鼓雷峰破损的山道上下来,怀里揣着被白布包裹的佛者眼珠,一边回想梵天一页书给予的交待,一边抬起袖口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