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黝黝的平房，一时分不清马红梅家在哪一栋哪一号。

以前和马红梅来过一次，只记得她家在靠近垃圾场那排中间的位置。

垃圾场散发的腐臭气味直往鼻孔里钻，掩住口鼻也无济于事。

屏住呼吸飞快地转进巷子里，在中间几户门前徘徊确认。

停电，天色又暗，一扇扇黑洞洞的窗口和院子，实在看不出哪一户才是马红梅家。

耳边突然传来“哎哟，哎哟……”救护车的声音。

声音由远及近，很快一辆闪着警示灯的白色救护车出现在路口的垃圾场旁。

巷子狭，救护车进不来，只能停在巷子口。

从救护车里下来两名医护人员，手里打着电筒快步走进了巷子里。

救护车的鸣笛声惊醒了住户们。几乎每家每户都打开了窗子，探身出来观望。

她看见了马红梅的身影。

马红梅站在自家窗户的窗台上，伸长脖子朝手电筒的方向瞧。

“马红梅！”

“啊－”

被人猛地叫出名字，马红梅应声就答，随后反应过来，叫她的是李吉祥。

马红梅站在窗台上愣了一会，等李吉祥再叫她的时候，才磨蹭着跳下窗台，好一会不见她从屋里出来。

这时两束手电筒的光照进了马红梅家隔壁的院子。屋里的人披衣走出来和医院来人说话。

听到陈昱的名字时，她马上紧张起来。

“陈昱需要输血，血型比较特殊，你是他哥哥，麻烦你跟我们去一趟吧。”

陈昱是被单位同事送去医院的，他哥哥还蒙在鼓里。

这时突然听说要他输血，和医院的人讲了半天，才知道弟弟受伤在县医院抢救。

“这么晚你怎么找到我家来了？”

马红梅的眼睛亮闪闪的，对李吉祥的来访并不感到意外。

“安宁来找过你？”

“啊，晚饭的时候来过，他是来找你的，咋说是来找来呢！”

马红梅嘿嘿笑。

“你和他说过什么？”

她注意力都在隔壁院子的动静，说话时尽量控制着语气。

“没说什么呀，他问你在不在，我说你没来过他就走了。”

“就这么简单？”

她的目光掠过一丝寒意。

马红梅顿时感到浑身一冷，不敢再梗着脖子和李吉祥说话了。她得认清事实，李吉祥现在好比她的衣食父母，还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吉祥，好吉祥，你是不是误会我什么了？我真和安宁没说什么呀。”

见李吉祥的目光寒意更盛，马红梅吞吐起来，“我就随口说你明天就要去县城读书了，陈昱还想惦记着你，他已经不是校外辅导员了，没机会再揉搓你了……”

马红梅说完斜眼看李吉祥的反应。

此时隔壁院子已经打开门，陈昱的哥嫂和医院的人，匆匆朝一直闪灯的救护车走去。

“马红梅你记着，损人必定害己，我现在没时间和你扯皮。友尽！”

县医院。

她把自行车搬下救护车送到车棚停好。

陈昱的哥嫂早已赶去了急救室。

陈昱的情况很危险，头部受到重撞陷入昏迷，手臂被碎玻璃扎破了动脉血管，失血过多，急需输血抢救。

陈昱的哥哥挽着袖子等待血型检验结果。

“这可怎么办？万一你弟出了事，你怎么向你爸妈交待……”

“别瞎想，我弟不会死的。”

陈昱的嫂子紧张地盯着抢救室的门。扭头看见李吉祥，这时才想起问她和陈昱是什么关系。追上他们一起跟救护车过来，她还没仔细打量过李吉祥。

“陈昱是我们学校的校外辅导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