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云端洒下来时,常绿阔叶林的叶子还在风里呜咽,山间尚看不出冬日的痕迹,不远处的球场上,一群少年人撵着只灰色足球在跑,正争夺得激烈。
宁曦坐在山坡间倾倒的横木上,远远地看着这一幕。
华夏军中武风兴盛,自竹记时期开始,员工间的一大娱乐项目就有第一高手的擂台争夺赛,到得融化了武瑞营,正式转化为华夏军后,各种内部比武、蹴鞠大赛便更加丰富起来。竹记的宣传部门嵌入了宁毅的恶趣味,一方面输出武侠故事,一方面在内部外部搞“十大”“百大”高手的排名,为了争夺这类排名和福利,军队在这方面上上下下都热闹得很。
宁曦在十三四岁的少年人中也算得上是运动健将,但此时看着远处的比赛,却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一来他的搭档多数在和登,集山这边,虽然也有几个认识的,但来往毕竟不密。二来,此时他心中也有烦恼之事,无心其它。
两天前的那场刺杀,对少年来说震动很大,刺杀过后,受了伤的初一还在这边养伤。父亲随即又进入了忙碌的工作状态,开会、整肃集山的防御力量,同时也敲打了此时过来做买卖的外来人。
自父亲回到和登,虽然未有正式在所有人眼前露面,但对于他的行踪不再过多遮掩,或许意味着黑旗与女真再度交锋的态度已经明确起来。集山方面对于铁炮的提价一时间引起了骚动,但自刺杀案后,收紧的风声和气氛压下了一部分的声音。
生逢乱世,女真的搜山检海、肆虐天南只在几年之前。黑旗纵然有两年的雌伏、低落期,最初在凉山落脚时甚至显得忍气吞声,但到得此时,稍稍褪下因生意而来的温情面貌后,人们还是会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这支曾在西北正面对撼女真而不落下风的势力,不是开玩笑的。
但对宁曦而言,平素敏感的他,此时也并非在考虑这些。
他心中困惑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受伤的少女,这几天想来想去,其实也未有所得,一时间觉得自己往后必回遭到更多的刺杀,还是不要与对方来往为好,一时间又觉得这样不能解决问题,想到最后,甚至为家中的兄弟姐妹担心起来。他坐在那横木上许久,远处有人朝这边走来,为首的是这两天忙忙碌碌未曾跟自己有过太多交流的父亲,此时看来,忙碌的工作,告一段落了。
他站起来,恭敬地行礼请安。走过来的宁毅摆了摆手,拍着他的肩膀在横木上坐下。宁曦与父亲的上一次分别才只九岁,那时的印象中,父亲的身影顶天立地,此时重逢,才发现父亲在一种绿林高手中,身形算不得高大壮硕,但他沉稳、随意,有山一般的从容。这让宁曦颇为羡慕,如果自己有一天也能这样,或许便不怕区区刺客了吧。
“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坐了片刻,宁毅笑笑开了口。
“啊?”小宁曦微感疑惑。
“过去几年,我不在家,为了保护你们,你娘、你红提、西瓜姨娘,杜伯伯这些人,是费了很大力气的。我们本来已经做好了你……甚至你的弟弟妹妹,遇上意外的可能性……”
父亲平静的说话在风中飘过,宁曦一开始还只是疑惑地听着,待到宁毅说出“你的弟弟妹妹”这句,他低着头,双拳才陡然握紧了,宁毅看着远处,话语未停。
“但后来,己方都还算克制,有几次事情,还没有波及到你们,就被消灭了。这是好事,也未必算好,因为这些东西,你终究是得体验到的。”
他说完这些,话语停下来,宁曦也沉默片刻,抬起头看前方“爹爹,我不怕。”
宁毅笑了笑。过得片刻,才随意地开口。
“你不一样会接下我的班。”宁毅看着身边十三岁的孩子,摸了摸他的头,宁曦望向父亲,神情里,看来对此倒也并不介意“如果有一天,你要拿着刀枪上战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