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颇有凄徨,颤巍巍扭身向后,看一眼自家大郎。
“应是互殴,请大人明断。”尤家的大儿子尤文是憨厚守成的性子,做不来欺瞒诓骗,见张家退而求次,也闷头认下关节。
“既是互殴,张家二子可有伤情?”韩三仍是淡淡相问。
“我家大郎挫折一根尾指,身上有些青肿。”张家老者伏低再复。
“按秦律,非急论伤。张家二,尤家八,可有异议?”
堂下众人皆摇头无异。
韩三一拍桌案,冷声说道,“农园令勘伤验损,两家互偿,张家二子按律议伤罪罚囚,终了此案。”
“大人!小子不服!尤图霸我家田土,我等愤而抗之,何以受罪?!”张家二小子名张二的终是气血旺盛,一声低吼,忿忿满满。
“大胆!”
“放肆!”
等了大半年的某几位靠墙官员总算撸到时机吹拍某千户大人,这几声呵斥端是酣畅淋漓,一舒胸臆。
韩三这个恶心呀,还没怎着呢,这官就已经僚了?
“事急从权。你家兄弟争执尤图之事可称得上一声急?屯中有屯长,半山有王法,何时到你等私授?!”韩三声音不高,却有些冰冷。
“那尤图霸我田土反倒占上道理了?!”小伙子也豁出去了,实在委屈。
“此案尤氏主诉,讼你两家互殴伤人之事,现已了结。尤图擅动界石之事另案有决,岂是能缠搅进来与你等脱罪减罚的?!”
某千户大人冷言冷语的说罢,花厅之中寂静无声,尤家老妇惶惑不明,又是求助般看去自家大郎。
好歹识过几年字,尤家的大儿子尤文一听千户大人的话锋,竟是打算一个也不原谅,凿凿实实的一罪一罚的酷律决绝,登时慌了手脚,跪行几步,匍匐身子,叩头作响。
“大人慈悲,大人慈悲啊,小弟一时被鬼了心窍,做出此等糊涂事情,小人不敢要张家赔给的钱粮,愿再补家余,权作受罚。”
韩三沉默少顷,略略偏头,“农园令,秦律中,尤图此等的罪行可用银钱筹赎?”
崔咏云就站在韩三一侧,强忍着千户大人身上无边威煞,额头鬓角都见了汗迹。闻听大人有问,赶紧掂对一番,俯身回道,“……非上赦,不可赎。”
农园令一言既出,堂下静寂之中,老妇惊嚎,长儿悲怮,凄凄凉凉的乱作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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