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走便走。”
韩三挺直身板,眼光灼灼,“老大人,可有愿同路?”
张老总管笑了,笑得开心,“那就好。你们年轻人去吧,老头子生于司隶,长在司隶,一辈子七十载,倒有六十多年长居司隶,已经,走不开了呀。去吧,东夷人就到了。”
“老大人……”
张老总管摆摆手,不再说话,颤巍巍的起身,和韩三擦身而过,慢悠悠的走出门口。
直到望不见老张的背影,韩三才回过身,一拍武文定的肩膀,“人都聚齐了?”
“左厢六院,八院,九院,十一、十二院,车马俱已齐备。”武文定急急言道,“怎么走?”
“边走边说。”
韩三当先出门,和武文定说道,“派人通知各个院子,所有人等物资聚集院中,静等安排。”
武文定疾步跟在韩三身后,向左右招手,待见得七八个夜色中藏匿的暗卫现出身形,低声吩咐,“通传下去,所有人等集结各院,无需警戒备哨。带上家当等着,咱们走了。”
韩三急匆匆出了院门,忽的站定,左右张望,俱是昏暗夜色,只远远有火光烧天,“这老头,腿脚够好的。”意之所至,韩三真想从道标地图上看看老张到底去哪了。
武文定差点撞到韩三的背上,闻言笑道,“呆了一辈子呢,可不用旁人操心他。六院最近,这边。”
自东奔西,区区数百步,武文定收住步子,领着韩三到了一户宅院门前。
刚自站定,宅院紧闭的角门吱呀的一声,开了。
自门内闪出个黑袍长刀的健卒,迎头一揖,倒退着引二人进了角门。
进得院中,有数盏灯笼挑起,昏暗的光亮中,密密麻麻挤挤挨挨背包拎袋的人站满了偌大一个庭院。
人有男女老少,皆无声,唯有眼光发亮,口鼻呼起的白气蔚然若云,偶尔一声婴儿啼哭也被父母轻轻掩住……恶敌当前仍是行止有序,能把形形色色人等拾掇的这般规矩,武文定简直太有一套了。
韩三朝人群大声问道,“人都齐了?”
“都在。”
“都在……”
“不多话了,容后再叙。”韩三说着,抬手一挥,园子里黑压压乌泱泱的百二十人伴着韩三挥手,齐齐没了影踪。
武文定见了,连眼睛都来不揉,心虚腿软,险险一个踉跄。
“人,人呢?人都哪去了?!”
“恁多废话,日后自然见得,下一个。”韩三转身出门。
武文定愣神少顷,狠狠一跺脚,抹身追了出去。
不过一炷香的时辰,大多用在走路上,韩三把五处宅院六七百人尽数收纳进了储物空间之中。
远处传来的喊杀声愈渐热烈,安乐坊的木石牌楼后,只剩下韩三和武文定两个人。
“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武文定看韩三一拨拨的收人已是麻木惯常了,遥遥望着远处的火光,不由一声叹息。
“来一趟司隶不容易,还有什么值得拿的吗?”韩三靠在牌楼下的石鼓上,静静的看着远处,已经有成群结队的坊户溃军奔逃去黑沉沉的皇城之下。
“芝兰坊德生堂有一副祖传的刀伤成药,极有神效……”
“他家祖孙四代都在我这里了。”
武文定望天,“国学院书阁的那部大秦诸典……”
韩三道,“来时路过了,当时的火头已经烧到三丈高。”
武文定叹道,“那便没有什么了。”
韩三问,“你知道我去了匠作监?”
“你话里说了一个‘还’字,自然是去过了。”武文定深深吸一口气,“走吧,早去早回。”
抬手收了武文定,韩三祭出山丘之王,头也不回的向南而去。行不过千步,就听耳廓中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