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体黝黑泛有光泽,像是玄铁打造的螳螂前肢。
这时。
螳螂刀臂又是一挥。
裂空之声再度作响,无形刀刃甩出,在长街的石砖上犁出浅痕,绕出弧形,画了一个大圈,将所有的妖虫与他自己都圈入其中。
妖虫们也终于从混乱中清醒。
书上赘言百十字,但落在现实却不过短短几个呼吸。
道士与虞眉的背影尚且在望,
虫崽子们自然不会坐视两人就此离开。
它们蜂拥向前,试图绕开张易,可没想那一条浅浅的划痕却犹如天堑,又恰似在虚空中建起无形墙壁,横在前方,半步逾越不得。
它们终于意识到要想追上道士和虞眉,就得先杀了这拦路的游侠儿!
而反观张易。
他已拔刀出鞘,横刃身前。
刀光如雪,映照眉眼。
他声音平静,一字一句
“此刀长二尺七寸,重一斤八两。百炼成钢,淬火为锋。天宝四年秋,吾斗杀琅琊柳一刀于大江之畔,而后得之。”
话声方落。
突然向前踏步,刀锋势如雷霆。
但见白色虫血喷溅,原本空无一物处,有妖魔浮出身形,踉跄退后,身躯晃了晃,无力倒地。
而这一刀,也彷如发下了号令,妖魔们彷如浪潮一齐涌来。
张易却如礁石,牢牢钉在原地。
尖牙利爪不能让他退后半步,魔法妖术不能让他动容分毫。
他只是沉默着,挥刀,再挥刀,将一个又一个妖魔毙于利刃之下。
可妖魔毕竟是妖魔。
当游侠儿又一次挥刀直取侧方妖魔脖颈,那妖魔的脖颈竟突兀裂开一张巨口。
铿锵一声。
将刀刃死死咬住。
正前方,另一只妖魔则张开爪牙趁机扑来。
张易面不改色,放了刀柄。
一个旋身让开正面扑来的妖魔,动作间,双手已握紧了背后长刀。
拧身顺势挥刀。
刷!
抖开刀光如雪片片飞溅。
头颅高高抛飞中。
“此刀长三尺八寸,重两斤七两……”
张易看也不看身后倒下的无头尸,弓步架刀作枪,面朝群魔,声音不疾不徐
“长安军器监所出。天宝二年,吾夜宿山村遇乱军劫掠,尽杀之,方得此刃。”
……
肢体横飞,白刃搏杀。
妖魔舍生忘死,游侠半步不退。
前妖授首后妖又至,是长刃碎尽换短刀。
厮杀中。
张易没去数自己杀了多少妖怪,受了多少伤,换了几把刀,又念了几句词。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的画面,或熟悉或陌生,熟悉的有在狸儿楼下的惊鸿一瞥,从此魂牵梦绕;陌生的有在山林与旷野,与无数的妖怪、恶鬼、武士、僧道搏杀,战而胜之,吃掉败者的尸体。
两种记忆相互交织,教人分不清自己是谁。
他冷硬的神色渐渐迷离,一如深陷梦魇,一如大梦初醒。
没由来的。
他想起昨日与今日种种。
满怀雀跃将钗子送给美人,对方也含笑收下,良辰美景,一如书中故事。然而,今晨盛装的美人出门,云鬓上配着的,却不是自己送的簪子。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三娘子家财万贯,藏室里罗列奇珍,潇水城里最好的簪子在她的妆奁里也份属寒酸。
可为何自己会固执地以为三娘子一定会戴上那只簪子呢?
以至于郁郁寡欢、神魂落魄缺席了今儿的酒神祭。
待他发觉异样,拼命闯入妖丛,找到了三娘子时……
张易挥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