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五刻,营州,葫芦岛,外海。
李渊率领的舰队,正沿着蜿蜒的海岸线,浩浩荡荡向北驶去。
鸿渊号舰首,李渊正扶着栏杆,望着眼前的碧海蓝天,花白的须发在风中飘动。
他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锐利。
“阿福,”
李渊忽然开口,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说,那臭小子,此刻到哪儿了?”
侍立一旁的福伯斟酌片刻,缓缓道:
“老奴以为,小主人素来思虑周全、行事果决。”
“即便如今仓促受命,肩负后勤之责,以他的本事,定能从容应对。”
“此时,他的舰队多半已抵达青州,甚至已然入海。”
陪侍左右的庞孝泰与公孙武达,听到曾经的内侍总管福伯,当众秦明为“小主人”,皆是一愣
二人忍不住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一抹“惊骇”。
[难道……那位蓝田郡公其实是太上皇的……]
[天啊!此等皇室秘辛……是我等能听的吗?!]
[我等现在偷偷溜走,还来得及吗?!]
这样想着,二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左右,却见飞鱼卫统领(曾经的暗卫头子)——宗武,朝他们两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这一刻,公孙武达和庞孝泰冷汗涔涔,感觉天都塌了!
另一边,李渊能听到无舌的回答,眉头微挑,“哦”了一声。
他呵呵一笑,饶有兴致地盯着福伯,语气玩味道:
“这么说,你也认为那臭小子会率领舰队,从莱州或登州出发,横跨渤海,直入高句丽腹地?!”
(这里修正一下,贞观年间,黄河入海口在蓟州、沧州(即天津),而秦明与李渊之前走的直达青州的永济渠。)
(因此,秦明若是打算北上追赶李渊的舰队,应该走黄河出海口。)
福伯闻言,眸光微闪,谨慎道:
“军国大事,老奴不敢妄加揣测。”
“不过,”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道:
“依小主人此前在陇右的表现来看,他喜欢兵行险招、出奇制胜……”
福伯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深深一揖。
这时,登州水师主将庞孝泰收敛情绪,忍不住插话道:
“福总管此言是否太过……”
“渤海风涛险恶,尤其盛夏时节,天气说变就变。”
“秦总管虽素有奇谋,但麾下洛阳水师多为内河舰船,贸然深入外海,风险是不是太大了些?”
洛阳水师副将公孙武达也回过神来,故作平静地抚须,轻声附和道:
“庞将军所言极是。”
“跨海远征,风险太大。”
“末将担心秦总管,年轻气盛,真的领军横渡渤海,万一……”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但在场众人皆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公孙武达略作停顿,考虑到秦明可能是太上皇的……,于是上前一步,提议道:
“不如,大总管草拟一道将令,命秦总管即刻领军北上,切莫冒险行事!”
李渊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喟叹道:
“唉,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如今,朕也不好,对他指手画脚?!”
“再者,即便如今朕遣人折返,怕是也已来不及了。”
公孙武达和庞孝泰闻听此言,对视一眼,愈发笃定了心中猜想,极力劝解道:
“陛下三思啊!”
李渊抬了抬手,示意两人不必再劝。
“朕有些乏了。”
“传令下去,寻一处落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