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虎带着人在屋里转了圈,眼睛像鹰隼似的扫过每个角落,连床底都用脚踹了踹。张三躲在衣橱里,感觉那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门板,吓得浑身僵硬,手心全是汗,紧紧攥着衣角,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呼吸声被听见。
“老大,什么都没有啊,是不是你听错了?”一个小弟挠着头说,屋里除了乱,连个人影都没有,更没半点外人来过的痕迹,只有墙角结着几张蜘蛛网。
阿虎皱着眉,刚想说什么,眼角瞥见墙根蹲着只瘦骨嶙峋的小猫,浑身脏兮兮的,正怯生生地看着他们,见人望过来,还往后缩了缩。他愣了愣,随即笑了笑,踢了踢旁边的板凳:“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原来是只野猫闯进来了。行了,你们出去吧,在门口守着,别让闲杂人等靠近。”
小弟们应了声“是”,鱼贯而出,屋里只剩下阿虎。他走到桌边,拿起桌上半瓶没喝完的二锅头,拧开盖子“咕咚”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嘴角淌下来,打湿了胸前的衣襟。丽丽那边的“生意”渐渐有了起色,每天都能给他交上几块钱,足够哥几个填饱肚子,他也确实该松快松快了。
其实丽丽并不是阿虎的亲妹妹,但两人却胜似亲人。他们在小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都是街头上的流浪孩子,阿虎比丽丽大三岁,总像个小大人似的护着她。冬天冷了,他把捡来的破棉絮全裹在丽丽身上,自己冻得缩成一团;讨到半个馒头,自己啃硬邦邦的皮,把软乎的芯子留给她,看着她小口小口吃,自己咽着口水也觉得满足。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靠着,偷点东西、捡点破烂长大,阿虎对丽丽好得没话说,可这世道对他们实在太不友好。被店家追着打、被野狗撵、饿肚子是家常便饭,好几次阿虎为了护着丽丽,被打得头破血流,却还是把她往身后藏。要不是这份牵绊,说不定早就活不下去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落脚的地方,阿虎只想护着丽丽,让她能安稳点,不用再像以前那样颠沛流离,受冻挨饿。
阿虎又灌了口劣质烧酒,瓶身上的标签早就磨没了,辛辣的液体像火炭似的滚过喉咙,烫得他猛咳了两声。可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黏在桌角那张丽丽的照片上,挪不开半分。那是张边角磨得发毛的黑白小照,照片上的女孩梳着两条油亮的小辫子,发梢用褪色的红绳系着蝴蝶结,笑起来时嘴角咧得老大,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眼睛亮得像浸在井水里的星星,看得人心里那点糙火气都软了下来。他嘴角也跟着勾起抹难得的柔和,粗糙的手指带着老茧,轻轻拂去照片上的薄尘,指腹反复蹭过女孩的笑脸,动作温柔得不像他——那个在贫民窟里能一拳打碎别人门牙的狠角色。
他没注意到,墙角那只掉了漆的旧衣橱门缝里,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张三蜷缩在挂满破衣服的衣橱里,像只受惊的耗子,大气都不敢喘。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木板,寒气顺着脊梁骨往上爬,手心却全是汗,把攥着的衣角洇湿了一片。他从后窗翻进来时踩塌了一块松动的瓦片,“哗啦”一声响,本以为会被发现,没料到阿虎正对着照片出神,竟让他侥幸猫进了这藏身之处,连心跳声都怕被听见。
阿虎的思绪飘回几年前,那时他和丽丽还是半大孩子,父母早逝,成了没人管的孤儿,只能在贫民窟的破屋和桥洞底下辗转求生。那里污水横流,垃圾成堆,空气中总飘着股馊味,还有一帮以欺负弱小为乐的小混混——领头的是个独眼龙,整天带着几个跟班晃悠,见了他们就没好脸色。他们抢过丽丽好不容易乞讨来的半个馒头,撕烂过她攒了很久的旧课本,甚至用石子砸得他们抱头鼠窜,骂他们是“没人要的野种”。
一开始阿虎岁数小,个子也没长开,瘦得像根豆芽菜,只能拉着丽丽拼命跑,每次都被追得气喘吁吁,胳膊腿上添几道新伤。可随着年岁渐长,他的骨头架子抽条似的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