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宛凝搬出凤阳宫的消息并没有声张,后宫的妃嫔也基本不知道。
反正皇上又不来后宫,大家全都失了宠,皇后不皇后的也就没什么要紧。
其实也不算失宠,现在这日子到底比以前好过太多,金华殿不时就有赏赐下来,还人人有份。
她们一个个几乎被这些华丽的布匹香料玉石珍品给彻底收买,以至于连皇上许久不来后宫这事儿,都被彻底遗忘在脑后。
就连云妃和柳妃这样素来野心勃勃紧盯着后位的人,最近都有些却步了。
“主子,您心里的那件事儿,不打算办了?”柳妃身边的大宫女念夏小声试探着问。
“唉!”
柳氏穿着极尽华丽的宝蓝色挑金线蜀锦宫装,手里端着甜白釉的瓷盏,恬淡闲适地歪在临窗大炕上。
边儿上是上等金丝楠木小炕桌,桌上摆着镂空小兽鼎,鼎中是上等贡品香料,气味清冽,留香持久,闻之浑身舒畅,眉目清新。
她抿了一口上好的茶水,慵懒地放在一边,拿起身旁白狐狸毛制成的盖毯盖在腿上,舒坦地歪在背后柔软的大迎枕上。
冬日暖阳透过镂空雕花的琉璃窗,正好打在她粉润白皙的面庞上,越发显得她容颜娇媚,气色红润。
她微眯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自己新涂的丹蔻,淡淡问道。
“你觉得,是现在的日子舒坦,还是像贤妃那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舒坦?”
贤妃自从那次小竹林“抓奸”,污蔑侮辱了皇后娘娘之后,就再也没在后宫出现过。
实际上,皇上并没有亲口下旨要把她怎样,甚至连她的份例封号宫殿,都没有褫夺,她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样,只是手中少了权利而已。
可就是这样,已经足够彻底颠覆她的生活,谁人不知孟家已经倒了台,皇上也已经厌弃了她。
哪怕是她死再这宫廷里,也没人会掉上一滴眼泪,昔日那帮死心塌地跟在她身后的妃嫔,现在恨不得上前踩死她。
更不用说那些见风使舵,在孟妃手里吃了不少暗亏内宫管事,大小太监女官,他们为了向新主子表示衷心,更是一个两个都要上前踩上一脚,还唯恐踩轻了新主子不认可。
呵呵,这个后宫啊!
“娘娘说的是,是奴婢想的不周到了!”念夏战战兢兢,唯恐自家主子那暴脾气再上来。
然而,柳妃却没发什么脾气,依旧只是悠悠然地喝茶晒太阳。
“我在这深宫也算熬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许是茶水有些苦涩,她脸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这深宫的主子终究是皇上,招惹了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可实际上死都不知道死在谁的手里!”
那个男人她以前是迷恋的,她想当皇后,想当他最喜欢的女人,他也的确宠爱过自己。
可现在她终于后知后觉,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贤妃到底是他亲自迎进宫门的太子侧妃,当今的贤妃娘娘,替他管理了这么多年的后宫后院。
可到头来呢?下场如何?
哪怕贤妃犯了滔天大罪,赐了死罪一杯毒酒也就结束了,何必留她一条命在后宫里活活受罪。
他难道不知道这后宫有多残忍吗?不知道那些宫人尤其是那些没了根儿的太监,折磨起人来有多可怕吗?
他知道吧,他知道还依旧放任不管,实在是可怕。
她害怕有一天这样的境遇也会落到自己身上,所以,还是算了吧。
她入宫这么多年,早些年的宠爱也有了,现在的冷落也有了,起起伏伏都经历了一遍,也算是没什么遗憾了。
现在自己坐拥妃位,如果这么安安稳稳地过着,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是板儿上钉钉的。
这就够了。
她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