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赫梅瞧着没心没肺,却也是十分在意前些日子见到冯锦时,对方对她若有似无的那分敌意的。
冯锦对她的异样态度,她是早就知道了为什么的,当时不戳破只是因为对拓跋子推不曾死了心,还抱着能做摄政王妃的希望,便也将冯锦当敌人看。
如今赫梅已有了自己的归宿,再回头去想时,万一冯锦因为自己这几日住在王府而对拓跋子推有了芥蒂,她既没做成王妃,还生生拆散了两人,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赫梅从来没有过那种自己得不到也不想让别人得到的心思。
一来,她过去所有的考量,是一心只为自己的国家与父王,对拓跋子推倒没有那么用情至深,甚至这会儿还觉着他没有李奕温柔体贴。
二来她自个儿出身王室,自然知道那高墙中的真情有多难得,一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女人,如果放弃了这段缘分,往后余生孤零零地在那皇宫里,得有多难捱。
所以她想帮那二人一把,算是对冯锦道歉,也当是为自己行善。
翌日清晨打算跟着李奕进宫去见冯锦的时候,赫梅特意比平日早起梳妆,又换了身新衣裳,趁含玉出去倒水的工夫挑了样自己喜欢的首饰装进锦盒,对着铜镜里的自己打气。
“你不是输给她了,只是看清自个儿的心而已!”
正巧拓跋子推前来与她说钦天监合婚的事儿,撞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以前没发现,公主是当真可爱。”
从前觉得她是装傻,这会儿瞧啊,这丫头是真傻。
赫梅慌忙站起身,将打算送给冯锦的首饰藏在身后,扬起头道“王爷这时候后悔没答应娶我了?可也迟了,我要进宫去请太后娘娘将李奕指婚给我了。”
拓跋子推闻言,正色瞧她“这世上只有自个儿选的人才不后悔,本王不后悔,公主往后也绝不会后悔。”
铜镜前的赫梅想起往日缠着人家的种种,别扭地脸红嘴硬“借您吉言,但愿如此。”
“本王是来送钦天监合婚的书信,您与李大人八字并无不合,公主可以放心了。”拓跋子推将手中的红纸放在她妆台上,又瞟见她手中还没来得及盖上盖子的锦盒,云淡风轻道,“公主有心了,她最喜欢这样素净的发钗。”
赫梅将手挪至身前,看了看盒子里那枚除了红玉装饰之外别无赘余的钗子,抿嘴笑了笑,抬头叫住转了身将要出门的拓跋子推。
“王爷,您既认定了自个儿不会后悔,也要有机会才是。那眼下,不如听听赫梅的建议。”
拓跋子推脚步一滞,难得听这小丫头如此正经地说话,便也回头认真发问“公主有什么建议,可同我直说。”
“赫梅过去十六年的愿望,除却得到父王的喜爱,余下的只有一样如果有机会,要离开那个冷冰冰的王宫。”赫梅顿了顿,又道,“我相信太后娘娘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从我与她初见那日,她瞧您的眼神便能看出来,若能跟您一同离开那高墙,她一定是欣喜的。如今我终于有了机会,也寻得良人,就算是同病相怜,想帮帮她吧。”
她紧接着与拓跋子推说了自己的盘算,只见那人眉头渐渐舒展,便不再多言,只笑着瞧他。
“我今日进宫,说是与娘娘告别,其实也琢磨着与她说这事儿。”
拓跋子推对她的提议已动了心,可踌躇半晌,还是拱手道“多谢公主好意,我还是全听她的就是。”
赫梅扬起嘴角,也许这就是将一个人深深刻在骨子里了吧。事无巨细,只要与对方有关便不擅自做主,无论自个儿是什么主意,只“全听她的”,叫人如何不暖心。
进宫的路上,她撩开轿帘,悄悄地瞧了瞧跟在轿子旁骑马前行的李奕。
阳春三月将至,嫣红的太阳柔和地停在蓝盈盈的半空,一点点亮起来,放射出刺眼炫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