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为难别家姑娘。”
宋夫人几乎给他这话气的仰倒,忍不住拿眼镜去剜自己这个亲生儿子,帕子是绞了又绞,实在是气闷的厉害,要不是眼前这个小兔崽子是自己亲儿子,她定然要动手的:“宋家就你这么个嫡亲血脉,你不娶亲,是要你爹断子绝孙?”
“去积善堂抱一个就是了。”
哪怕宋夫人这样说出重话,宋衿仍旧不紧不慢吃着茶,将个宋夫人气得不行,又是好一阵苦口婆心劝说,奈何宋衿软硬不吃,到最后几乎要动手。
好在沈馥来的正是时候。
“藏珠,快、快过来让舅母看看。”宋夫人给宋衿气的心里烦闷,看着沈馥就先消去大半,她先前就在想,自己这个儿子生下来像个讨债鬼,还是女儿可爱,如今又看见自己当作亲闺女的孩子过来,自然是满眼欣喜。
沈馥不多说话,只温温顺顺向宋夫人同宋衿见过礼,才挑拣个离宋衿有些距离,又挨着宋夫人的位置坐下,亲亲热热同宋夫人说着话。宋衿面上神情不变,却偷偷掀起眼帘去打量沈馥。
他见沈馥今日一件兔毛镶边珍珠扣的缠枝莲大团花窄褙正红蜀锦厚小袄,结结实实梳着垂丝海棠髻,头上压着一支鎏金镶红宝丹凤衔珠大钗,又簪着几枚垂珠攒花的芙蓉小步摇,面颊丰腴红润,气色极好,心下又甜又苦:好歹宥民没亏待她!
对于宋衿的视线,两位久在后宅里头摸爬滚打的女子当然一清二楚,只是谁都知道不方便点破,因而仍旧拉着家常,有意把个宋衿晾在一边,沈馥同宋夫人小声说着话,不忘说些安王府的事。
“前些日子,楚王府里头那位刚出来,陛下就来王府走过一回,隔日就赏下一批宫女,我看着个个都颜色鲜亮,旨意说的是看府中下人不够,分发下来使唤,但那些人连个管事嬷嬷都没有带,又生的那样好,多半是有旁的意思,我又不好打发…”
沈馥说起这话,宋夫人半点不意外,宋肇往年里头也吃过这套。
这宋家也是被天子摁着头纳妾过的人家,再加上身为天子近臣的妻子,不说对那位天子脾性如何了解,却也能晓得八九分:“你也不急着打发她们,横竖是宫里头出来的人,要是没个好由头,只晾着,到时候寻个错处发卖出去就是。”
她说到这里,又攥紧沈馥的手,侧目去看宋衿,见他仍旧看似老神在在,实则只看沈馥的样子,发下狠心咬牙道:“舅母也有事求你,你烛照表哥如今年纪不小,是时候说亲,你帮着舅母相看相看,有没有哪家的好姑娘说来给他!”
宋衿原本还不怎么在意两个女子之间的谈话,直到自家娘亲说出这件事,他才骤然拔高声调,带着点阻止意味:“娘…!”
“张嬷嬷,把衿哥儿带下去!”然而宋夫人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肠,非要将宋衿婚事说清不可,登时就打发自己的陪嫁嬷嬷将宋衿半请半赶的折腾出去,这位嬷嬷是带过宋衿的宋衿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听天由命。
沈馥视线在宋衿身上扫过,她也晓得这件事再拖下去,于她而言虽然不算什么大事,也不至于有甚么问题,但宋衿不同,这种年纪还不娶亲,又是独子,到时候宋家族中必定是要拿这件事来说话的。
“这件事我应下,舅母这些日子也可好好相看,横竖还有我,再者烛照哥哥有功名在身,须得挑个好婚事。”
她晓得宋衿品行,就算再怎么不愿意娶亲,到时候当真给他抬个妻子进来,横竖他都得接着,不说恩恩爱爱,至少能相敬如宾,不至于为难人家姑娘,因而又跟宋夫人细细说定,起身就要走。
然而等到她要走的时候,却正正巧下起鹅毛大雪,今日出门,偏偏又没让软玉她们带伞,只得又派人去寻蔺赦,而沈馥只能够再在宋家多留,宋衿便借着机会同她在廊下说话。
“藏珠,你难不成真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