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至深,大山里树木庄稼都是一片葱茏墨绿的景象。
玉米开花,洋芋也该丰收了,李子沉甸甸压在枝头,同色的果实和叶子交相辉映,只有那李子上的白霜能辨别出那坠在枝丫上的丰收。
桃子也在簇簇叶子下偷偷长大,由青青的铁疙瘩渐渐变成艳艳拳头一样大,一枝上累累攀叠五六个果实。在烈日的照耀下,向阳的一面开始渐渐变“脸红”起来。
丰收的喜乐爬上了大伯的脸,但他更多的喜乐,是家里有了喜事,他的儿子要娶媳妇儿了。
大伯家的哥哥要结婚,艳艳兴高采烈问大伯母“新嫂子长得什么样?好看吗?”
三奶奶问大伯母“那女子是哪里的人,家住哪里呀?”
奶奶问大伯母“女子上过学堂没有,今年多大啦?”
妈妈问大伯母“谁介绍的呀?家里有几口人呀?”
总之,艳艳家,奶奶家,大伯家,三奶奶家,都很久没有办过喜事了,听妈妈说,这个屋场上次办喜事,还是大伯家的姐姐出嫁,那时候,艳艳才三个月大,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人缝喜事精神爽!
大哥哥千里迢迢从外地赶回家来结婚。
婚期前的一个星期,大伯一家就开始杀猪宰羊,请置办酒席的厨子到家里,开始为婚宴的流水席做准备。
艳艳第一次见到了比春节还隆重的日子。
还是要在地坝边用泥土和石头筑灶台,不过是要连续筑五六个灶台才够用,大伯家的大铁锅不够用,又向别人家借了几口大铁锅。一口锅蒸饭,一口锅蒸菜,一口锅烧水,三口锅炒菜。
厨子带来的大蒸屉,一米五宽,一次能蒸上十来层。
杀好打理干净的整猪,被胖胖矮矮的厨子就地取材,各个划分出来,五花肉做梅菜扣肉,排骨要裹上米面做粉蒸排骨,猪头要卤,夹子肉要炸酥肉,大肠要做干煸肥肠
羊要整只放上架子烤,鸡要几十只一起炖。墙角边码着大伯上街用拖拉机拉回来的大包菜,萝卜,花菜,海带,豆皮,粉条和各种调料,堆满了大半间房子。
地坝里堆着全村借来的桌子板凳,洗得干干净净。卧室里放满了到处借来的花铺盖,竹席子。
在婚宴的前一天,全村的男女老少都上大伯家来了,男的挑水劈柴,女的洗菜淘米切菜,个个大声说笑打趣,洗盘子的,摆桌子的,搬凳子的。。
这里在喊,那里在叫,整个大山都热闹起来,人声鼎沸在山间回荡,还有许多远方的亲戚从四面八方赶来。
村长爷爷是“总管”,一嗓嘹亮的声音调度里里外外所有人,里面安排各个岗位有序不乱,外面热情接待八方来宾。
喜乐也请到了,农村人称“撒呐子”,六个人为一组,坐一桌,主人家给每人一包烟,一杯茶,吹唢呐的人起调,热热闹闹喜气洋洋一开吹,锣,鼓,镲,钹,笙齐齐上阵。
喜乐震天,响彻大山,然后喜鞭噼里啪啦炸翻天,人们道喜,恭贺,送礼,源源不断有客人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