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对这孩子多上点心,他也不至于就这么容易成了你口中的白眼狼!”
老村长闷哼了一声,骂道:“你真是你奶奶的个腿。”够粗,拧不过。
田舒厚也不吭声,实际上师兄弟三人中,猿翼山铁匠蚣腹,老实巴交田舒厚,无所事事刘大庆中,刘大庆小时候是被老村长骂的最多的,到了现在就是田舒厚,不为别的,就是应了老村长那句“你真是你奶奶的个腿。”越长大越粗,总是顶嘴。
在戴雨农有交集的几个外乡人中,除了宋清阿外,臧宏祖是他第二个领着逛遍了整个村子的人,但两次戴雨农都选择了避开老村长住的那间屋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觉得就是不该去。
带着宋清阿除了喜欢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像’,宋清阿父母早逝他也是知道的。
领着臧宏祖自然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单纯觉得‘像’。
都有深仇大恨。
当初戴雨农被詹拮城背着,迷迷糊糊说了句,“叩门登山修行了”。实际没说完,还有一句“能报仇了”他没说出口。
就像那天夜里流星划过草头村,戴雨农也没把报仇这个心愿说出来,他一直藏着。
他怕詹拮城失望是真,更怕没有了詹拮城他就真的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废物。
应钺觉得他戴雨农城府也很深,是因为瞧的出戴雨农太能藏事。
但应钺不会计较这些,谁没个心事?既然不想说那就是难言之隐。
山林不能给野火,江海不能灌漏卮。
但只要一个人心中城府够深,沟壑够深就能藏住很多事或者很大的事。
戴雨农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他只是想报仇而已,只是害怕身边人阻止而已。
詹拮城看出了他的心思,所以书案上,最显眼的是一本被宋清阿搁置的游记,另一本则是如今正在翻阅的这本学问更深的注释。
‘我与我周旋宁做我。’
两个‘我’其实有一个是‘你’或者说是‘他’,但对于戴雨农而言这两个‘我’都是我。
所以当他第一次翻到末尾的时候是那句‘我与我争我,何错有?’
他开始犹豫,到底哪个自己是詹拮城不会觉得失望的戴雨农。
知道今天一场梦,詹拮城告诉他,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称,一个代表公正和权衡的秤的时候,他才彻底不再压抑心中的那股火。
无非就是做自己。
每个人都有自己在乎的人,在乎到可以放下一切的人,詹先生都如此,凭什么他戴雨农不能?
他不怕吃苦,所以练拳,而且要练最硬的拳,从力士到练气士,还要练剑,练到最高位。
他为什么能忍得下周边孩子们的嘲笑?为什么能忍得下杜玉府的百般奚落?
却忍不了那玉鼎水榭少年郎要豪取抢夺水草?因为在他心里的那杆秤上有一颗准星是水草的。
为什么他面对章万石不敢出剑,却敢向飞升城君旭出剑?因为君旭一句不答应,差点将他心中那杆秤上的宋清阿抹掉。
就如他的父母一般,只留下一个位置,渐渐的位置依旧在,容貌却怎么也记不住。
当田舒厚那句‘你爹娘该死’脱口而出的时候,他很愤怒,却也很理解,正好佐证了詹拮城说的,人人心中有杆秤,可秤砣有轻重。
如果真要问父母之间与一直照顾他的田舒厚谁重要,戴雨农扪心自问会说,田舒厚。
血海深仇得报,养育之恩不能忘。二世为人,上天对他最公平的地方,就是有一个田舒厚,能让孤苦无依的戴雨农显得不是那么孤苦无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