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山阳城的墙头上。生的相貌旷达而眼神凌厉的孙儒,面色阴晴不定听着探哨回报来自城外的消息,又眼神漂浮的看着远处淮水岸边隐约升腾而起的定点烟迹,最后还是化作了不可置否的一声叹息使然。
毕竟,在扬州城下一战兵败大溃之后,唯有他得以只身逃还这山阳城中。在留守的部下协助下,他搜遍全城好容易才罗括道千余多尚未来得及逃走的守军,勉强稳住了城内一片风声鹤唳的局面。
又大开库房拿出许多财帛粮食来收买人心,顺便争分夺秒抢在寿濠军乘胜杀过来之前,从城内士民百姓中强征和募集了三千丁壮,这才有了坚守城池的初步底气。
然而就在他拼命拆除民房打造器械、准备物料,就等着抵达城外的寿濠军开始攻城之际;对方却是偃旗息鼓没了大动静,而摆出一副联营布阵将要长期围困下去的局面。
然而,这也正巧是他所期待的结果。他正好暨此重整城内的部伍,将大多数民家及其游荡无业的青壮,都按照坊区编管起来,限定好每日食水和物料的配额,作为支援和输送相应城门和墙头的后备力量。
正当他在城中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城外再度发生了变化。他们在一夜起来之后,突然就有些惊诧的发现城外的寿濠军已经连夜弃营退走了。
然后通过探子和流亡之人,他才知道寿濠军的那位杨憨子,在击败了了刘汉宏和毕师铎等人之后,居然又不知为何马不停蹄的与来自江南的太平贼开战了,
这对于他这点只能蜷缩在山阳城内苟延残喘的蔡州兵马,而言无疑是一个极大的利好消息。因此他也再度派人到乡野里去想要照例“募集”更多的粮草和壮丁。
然而,楚州是他们这些蔡州兵最先登陆和往复肆虐过的重灾区。因此地方已经残破的十室九空而遍野荒芜,除了食腐的老鸨和野狗之外,大路上就在没有更多的活物了;更别说是找到足够的丁壮和粮食了。
而楚州尚有人口聚集的另外几个县城,亦是由当地的豪姓背景土团发起反乱,主动驱逐和杀掉他留在城内少许将吏而据城自保。光靠他手上这点力量也一时半会是拿不下来,或者说拿下来也是得不偿失的结果。
遂以孙儒也只能一边向蔡州方面输送金帛珍宝,卑言款词的求援;一边靠城中会签聚敛的粮草维持着现下局面,一边派出更多探子向周边渗透而去,寻找更加富庶和虚弱的合适目标。
等到寿濠军成功夺取了扬州,却又被太平贼攻打的节节败退,最终困守于广陵城中的消息传来;他简直是欣喜若狂而马上就派出信使,想要籍着名义上同属大齐新朝的那点干系,联络和试探对方的态度。
结果,他一连数波的信使一去不还就再无音讯了;而太平贼的人马也出现在楚州境内,接连驱逐和歼灭了他麾下十多只小股捎粮队之后,孙儒也只能有些肉痛的收缩了力量,重新回到原来避战城中的局面去。
毕竟,光靠现今这不足四千出头的寡弱之师,就算是主动出击浪战于野也未必讨得好去;反而是暴露了自己的底气和虚实,给坚守山阳城这座重要的淮南据点,带来更多不测的风险。
但是这一次,由秦大帅所信重的“三将军”秦宗衡亲率而来的蔡州援军,在末口镇遇到埋伏和截击,却是给他出了个二选一都要左右为难的老大难题。
如果他迫不及待发兵去救,那则有山阳城就此空虚为人所乘的风险,甚至还有可能中了引蛇出洞半路截击或是围点打援的谋划,就此连手上最后这点自持的本钱都折损掉。
但是如果他拖延坐观不救,那只要援军之中有人能够逃回去的话,那就是完全不容于秦大帅帐下的可怕后果了。他虽然也是秦大帅的乡党出身,并且同在忠武军中服役过的旧部,但也不能确保自己可以被轻轻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