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顾寺卿”的名字,魏禹就异常沉默。
李玺原本是极生气的,然而看到顾寺卿本人后,不由愣了一下。
洗得卷边的官袍,挺得极直的腰板,淡漠的目光,坚毅的神情,就……怎么看怎么眼熟。
李玺不经意往身旁看了一眼,恍然大悟——当初刚与书昀兄相识的时候,他不就是这样嘛!
这个顾寺卿,看着也不像坏人啊?
长得还挺好看的……
虽然不能跟自家书昀兄比吧,但怎么也算个中年美大叔了。
李玺的语气不由软了三分“你为何把库存的香樟木卖掉,还让少府监用水曲柳给我娘亲做车轴?”
顾寺卿端着手,不卑不亢道“敢问小王爷,是在用何种身份与我问话?”
“当然是未来皇后的亲儿子。”
“无可奉告。”
“那就是鸿胪寺少卿!”
顾寺卿不紧不慢道“我乃太府寺卿,从三品,论官阶,论资历都在小王爷之上。”
李玺啧了声,并没有被他激怒“你都叫我王爷了,一品亲王问你话,总该有资格了吧?”
“顾某不济,好歹是三品官身,小王爷若想问话,还请拿出圣旨,顾某定当配合。”
呵呵。
呵呵呵。
李玺不怕硬的,不怕软的,偏偏拿这种不软不硬的没辙。
“书昀兄,你上。”
魏禹神色复杂,“顾寺卿,您可知道,一旦卷入此事,您的官途便毁了。”
顾寺卿看着他,面色平静,“那魏少卿可知,你本前途似锦,实在不必学那等急于求成之人,夺嫡争储,贪功冒进。”
魏禹顿了片刻,缓缓道“禹少年时,曾有幸聆听顾寺卿的教导——无愧于心,志存高远,时至今日,未敢忘怀。”
顾寺卿一愣,“你……”
“我曾在郑氏族学读书,是您资助过的百余名寒门学子中的一个。”
魏禹喉头微哽“您出身寒门,得乡邻资助得以读书,为官后省吃俭用,将官俸全部用于资助贫寒学子,我就是其中之一。”
顾寺卿闭上眼,长叹一声。
李玺紧张地抠住魏禹的腰带,“书昀兄,怎么回事?”
“这位顾寺卿,是我的恩师。”
至少,在他心里是这样。
“太府寺卿顾执,字清风,无始三年进士,一甲第二名,擢洛阳县丞,又三年,迁翰林编修,再三年,外放柳州,后辗转于宣州、庐州、颖州、亳州,每每离任,百姓必夹道相送,涕泪涟涟……三年前回长安,任太府寺卿。”
李玺眨眨眼,有点厉害啊!
“你既然这么牛叉,将来做龙阁宰辅也是有可能的,为何偏偏想不开,在新后的马车上做手脚?”
顾执扭头,看向窗外的湛湛青天,“还能为什么?无非是贪财好利,中饱私囊。”
李玺啧一声“你资助过那么多人,特意不去记他们的姓名,连书昀兄这么厉害的人都不去套近乎,我不信,你会偷卖木料、中饱私囊。”
“资助那许多人,自然需要钱了。”
顾执摆了摆手,“小王爷不必多说,事情既已做下,顾某辩无可辩,您自去回禀圣人,无论结果如何,顾某都认。”
“即使贬官削职、抄家流放,恩师也觉得无所谓吗?”魏禹沉声道。
“魏少卿不必叫我恩师,我当不起。”
顾执扯了扯嘴角,终归没忍住,说“魏少卿有你放不下的人,我也有不得不还的人情。”
“是谁?你在替谁顶罪?”李玺问。
顾执摇摇头,不肯多说。
圣人听闻此事,一怒之下,要把顾执革职查办,被李玺拦了下来。
李玺看的是魏禹的面子。
魏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