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华锦捏着信纸,反复地看了又看,她虽然不识得张承泽的笔迹,但这一封信八九不离十是他本人所书。
张承泽是张宰辅嫡孙,得张宰辅器重培养,若说他对八年前玉雪岭一战知之甚详,倒也合情合理,毕竟张宰辅这颗两国埋在大楚京城官居高位的暗钉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怎么覆灭南阳军怎么让大楚灭亡。
“风骨坡的乾坤亭是两国边境的天险之地,他选这个位置,不是个能埋伏兵马的位置,倒是诚意十足。”崔灼看着安华锦,“那一日我陪你去吧。”
他知道,涉及八年前玉雪岭一战他父兄三人埋骨沙场的内情,她是一定要去的。让她自己一个人去他自然不放心。
安平也立即说,“我也陪着小郡主一起。”
安华锦琢磨了半响,做了决定,摇头,“你们谁都不必跟着我去,你们要留在城中,看好南阳城,张承泽一定与张宰辅一样,狡诈多端,诡计多谋,我怕他除了约我洽谈外,还另有目的对付南阳城,你们在城中,我去见他也安心。我也想看看,他的口中能说出什么。”
崔灼叹气,知道安华锦一旦下了决定,便劝不通,南阳城在她心理也的确重若万钧,他点头,“好吧,那你多带些人,最好提前让人去风骨坡打探一番,别让张承泽在风骨坡做什么暗中布置。”
“有十日的时间,不止可以派人去风骨坡查探,也足够清洗彻查一番南阳城的暗桩奸细了。”安华锦见天色已晚,站起身,“给沈远之传个信,让他明日回府一趟,从城内到军中,再好好地清查一遍。”
崔灼和安平齐齐点头,“好。”
出了书房,安华锦与崔灼顺路,二人一同顶着夜色走在路上。
崔灼嗓音温和,“别多想了,玉雪岭一战已过去八年了,事实早已如此,张承泽的目的怕不是为了救出京城刑部大牢里的张宰辅,就是想劝说你谋反,与他里应外合,覆灭大楚江山。”
安华锦点头,“如今没见着张承泽,多想无用,一切都等见了他再说不迟。”
崔灼见安华锦心地通透,心下微松,“京中传回消息,安爷爷已到了京城,住进了七皇子府,没想到安爷爷在路上走了这么久。”
安华锦笑,“爷爷这一辈子,一直待在南阳,一生入京几次,也是来去匆匆,这一次有怀安跟着,与他说让他好好看看安家守护了多年的大楚百姓,日子过的可好,爷爷这才动了心,放慢了行程。”
“原来如此。”崔灼也笑了,须臾,收了笑,叹气,“安爷爷一定很伤心,大楚的百姓们并没有因为安家而过的更好,多数人还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安华叹气,“那又有什么办法?先皇时期还好,当今陛下一言难尽。”
崔灼沉默片刻,“只盼新旧更替,能让大楚改天换地。”
这话本不该说,大逆不道,但这里是南阳王府,远离京城,说说也无妨。
安华锦肯定地说,“若是七表兄,一定能让大楚改天换地,他才学能力品行操守都是一等一。”
“听闻七殿下是个为民做实事的皇子,能得你如此夸赞,若是有朝一日登上大位,自然不负所期。”崔灼在岔路口停住脚步,温声道,“前面路黑,安妹妹慢些走,早些休息。”
“我晓得的,崔世兄也早些休息。”安华锦摆手,与崔灼告别,向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崔灼目送安华锦背影走远,她清瘦的肩膀,肩上担着的何止是南阳王府与南阳军?还是这南阳城背后的千万百姓安平,他静站了片刻,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深夜里,整个南阳王府十分安静,安华锦的脚步踩在地面的青石砖上,只自己一个人,脚步听起来都清清寂寂的。
她想着顾轻衍这个时辰,大约早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