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避。到了楼内,梓鸾松了口气,先是道声谢,接着抱怨道:“总是有这种人!”
“你要是烦,你就和主任说下,换个岗位。”大块头好言相劝。
“唉,换到哪个岗位都有这样的人,虽然不多,可就是不曾灭绝!”梓鸾叹口气,“我知道这世上大多数人是好人,可那就是一两人坏了整个风气,他们不挑厉害的欺负,所以大多数身强体壮、气宇轩扬的男人没受过这种罪,所以也不知道我们这些女孩活得胆战心惊,小心谨慎!”
“我知道。”大块头正经地说,“我女友一个人在家时,都不敢叫外卖。”
两人交换了一个互相理解的眼神,一种坚定的友谊在他们之间诞生,两人相视一笑。
梓鸾在办公室的门口等我们,大块头敲敲门,把我引进去。岳庚平正坐在靠背的躺椅上,他虽然满脸红光,保养得体,可仍扛不住年老体衰的事实,头发是白的多黑的少,头顶更是一大块秃平,耳朵和后方还残留丛丛细草,前方平原却一览无余,直接连接到宽阔的额头上。此时,他闭着眼,微张着嘴,胸口微微起伏,老花眼镜还架在鼻梁上,未曾取下,一张晨报摊放在他的膝盖上,报纸的边角随风拂动,揭出呼啦啦的声响。
外面窗户大开,阳光明媚,舒适的晨风吹拂着白纱窗帘。
“还睡着呢!”大块头小声和我说,推搡我出门,意思是等岳老醒了再说,不料呼吸甚沉的对方抖抖睫毛,然后睁开眼。
“我醒着呢!”岳老师用眼眸扫了我们一眼,报纸从他的膝盖上滑下,哗啦一声,落在地上。
“岳老师,您好!”大块头赶紧说。他弯腰弓背,连忙走上去,把那张报纸捡起来,放在桌上。岳庚平冷哼一声,不耐烦地拿下眼镜,用袖子擦擦脖子上的汗,然后重新把眼镜架好。“我有个朋友在拍电视剧,想找您来创作乐曲。”大块头恭恭敬敬地说。
“我不做劳什子的乐曲,我知道现在流行歌曲,那些年轻人,哼哼哼,嘿嘿嘿,吧唧吧唧,嘴里跟放屁一个样!”岳老师哼哼唧唧一声,弯着腰,用力扶着桌柜,对着桌子咳嗽两声,“我不写那样的歌曲!”
他说这话,手在桌柜上乱摸索,一下子碰到瓷杯,咔擦的清脆碰撞声在办公室内回荡,梓鸾在门口往内一探,又飞快地把目光收回,她怕我们发生争吵,脸上挂着担忧的神情。
“不是流行音乐。”我也连忙说,“想做古风乐……”
“不做不做!”岳老师把头一瞥,胡乱挥挥手,不耐烦道:“什么古风乐,你小子懂音乐吗?看看你这说辞,再看看现在流行的打着古典旗号的音乐?四平八稳‘蹦蹦蹦’,然后咿咿呀呀,呜呜咽咽,咬字都不清楚,说什么古风曲?就跟现在几个小姑娘,随意往自己身上披几件薄薄的罩袖,就当自己活在古代了!”
我不能对岳老师厌恶现代流行的汉服元素做出辩解。岳老师似乎对这样的小姑娘有气,话说的都不利落。
他继续口齿含糊,舌头打结。他牙齿掉光了,说话不利落,声音又嘶哑得厉害,又含糊又快,令人听不清。
“她们活到过古代呀?人连饭都吃不饱,做挑夫,当厨娘,劈柴担水,唰唰洗洗,缝缝补补,那时候最热闹就是小货郎来时,挑着那么半斤桂花糕、蒸蒸糕、蜜糖果儿,几挂香甜酥脆的大青枣儿,串街走巷、挨家挨户地吆喝着,有那灶台高的小孩儿就偎在二门后,喊着嬷嬷,嬷嬷给我买糕吃!穷人家的,多半拉着孩子的手,骗他们说,不好吃,嬷嬷给你蒸窝窝头。有几个钱的,着丫鬟或者乳母在二门口塞几个大钱,把糕点接了,这才在门口分手,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不然招大户人家的埋怨……”
我心里忖度着岳老师也不像是经历古代的人,怎么这些说得头头是道,可话也不敢问出口,只能唯唯诺诺地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