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绕了一圈，打了个死结。

绳子勒进皮肤，微微发红。

派出所门口，排起了队。

不是办证，不是报案，是领票。

三十人，散站着，有人呵着白气，有人抱孩子，有人拄拐杖，没人说话，只静静等。

陈默站在公告栏前，手里捏着镇纸。

昨夜林晚关摊前钉在这儿的三十张早餐票，还在。

纸是再生竹浆的，略糙，每张印着不同日期、不同面额：“豆浆一碗”“油条一根”“豆腐脑半份”……落款统一是“管饱，不问来处”，右下角盖着一枚拇指印——湿漉漉的，边缘泛银，像掺了面粉的印泥没干透。

他数到第三十七张。

没有第三十七张。

可就在他指尖拂过第三十六张票背面时，纸页微微翘起一角，露出底下压着的半截——一张新票，没钉，没贴，只是被风从公告栏缝隙里吹进去，卡在夹层里。

他抽出它。

票面干净，日期空白，面额也空。

只有右下角那枚拇指印，比别的更深，更润，银光更显。

他没撕。

只用镇纸压住，转身去泡茶。

水沸时，他拎壶的手顿了一下。

茶汤表面，浮着一粒东西——极小，银白，半透明，随热气微微颤动，像一粒未命名的、正在苏醒的种。

杜卡奥站在观察站三层窗前，指节抵着冰凉的防辐射玻璃。

窗外，灰蓝色天幕低垂，云层被地表生态修复塔的离子光束刺出三道淡青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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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看云，只盯着自己映在玻璃上的轮廓——下颌线绷得过紧，左耳后一道旧疤微微发白。

桌角堆着三十七只牛皮纸信封，统一尺寸，无邮戳，无地址，连胶水都干得发脆。

他拆开第一封时，指甲刮过纸边，发出沙沙声，像春蚕啃食桑叶。

每封信里只有一张早餐票。

他一张张摊开，竹浆纸的粗粝感从指尖爬上来。

三十六张背面，铅笔字迹各异：有的歪斜如初学步的孩子，有的工整带棱角，有的被汗洇开半边——“小满”“阿哲”“糖豆”“米粒”……

名字底下，日期不同，面额不同，唯独右下角那枚拇指印，湿漉漉的，泛银，像刚从面缸里蘸出来。

第三十七封，他拆得最慢。

信封里那张票，空白。

日期空，面额空，连“管饱，不问来处”的印字也未盖。

只有背面一行钢笔字，墨色沉而稳：“第37个，是亮亮。”

他没眨眼。

右手探进西装内袋，取出怀表。

铜壳微凉，停在3:17。

他没掀盖，只用拇指腹一遍遍摩挲表壳内侧——那里新刻的凹痕还带着金属毛刺，“她喊过我三次”，七个字，深浅不一，像用尽力气才刻进去的。

他打开《基础身份法》草案，扉页雪白。

把三十七张票按日期从早到晚排好，夹进去。

纸页合拢时，发出“嚓”的一声轻响，干脆，利落，像剪断一根旧绳。

窗外，一只麻雀掠过窗沿。

脚环一闪——银白，窄窄一圈，内侧刻着两个小字：亮亮。

他没抬头看。

只把书推回案头，翻开下一页，钢笔悬在“第二章 第三条”上方，墨尖悬而不落。

同一时刻，碑前巷。

林晚正收摊。

油锅滤网倒扣在铁架上，滴着最后一星金黄油珠；围裙口袋翻出来，面粉簌簌落进簸箕；她蹲下，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