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湿润的泥土,带着股泥土特有的腥味,像是刚从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被特意挖出来的。
她没停手。
也没抖掉。
只是把那几粒种子拢进掌心,合拢五指,再张开时,它们已经悄无声息地混进了新倒出的面粉堆里。
雪落进云里,谁又能察觉?
面团在她手下渐渐发亮,筋道绷紧,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她麻利地切剂子,搓条,拉长,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扔进滚烫的油锅。
油花疯狂地炸开,金黄色的浪潮翻涌,第一锅油条刚浮上来,断口处就隐约透出淡银色的纹路,细如蛛丝,只有在热气蒸腾的瞬间,才勉强看得清,像是微型星图在油锅里闪烁。
天刚泛青,东方的鱼肚白还没彻底染开,林晚的早餐摊子就支好了。
蓝布幌子还没挂正,老张就来了。
他走路永远悄无声息,鞋底沾满了湿泥,裤脚卷得高高的,露出一道旧疤,像一块烙印。
他在摊前站定,没说话,只是把身份证往那只青边磕缺的搪瓷碗底一压。
林晚麻利地舀豆浆,手腕一抖,豆花稳稳坠入;抓榨菜,拇指捻得比往常更碎;端碗时,碗沿在案板上轻轻一磕,“咔”,一道新痕。
她把碗推过去,油条斜搭在碗沿,两根,金黄酥脆,断口朝上,那银纹在油亮的表面若隐若现。
老张伸手去拿,指尖刚触到油条,林晚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像灶火里柴爆开的一声轻响:“今天油条酥,亮亮挑的面。”她没说“韩松家的”,这简短的一句,却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老张平静的心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