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打转,最终一个字也没能厉声吐出。
他的目光从貂蝉低垂的脸上移开,缓缓扫过身边另外两人。
大乔那半边红肿未消的脸颊,在氤氲水汽中格外刺目;她怀里紧紧依偎的小乔,更是狼狈不堪——衣裙多处划破,沾满泥土草屑,裸露的小胳膊小腿上清晰可见好几处擦伤和青紫,头发也散乱着,活脱脱像个刚从山坡上滚下来的泥猴儿。
可以想见,为了抓齐那救命的药材,这小丫头是如何不顾一切地奔下山路,摔倒了又立刻爬起……
再看看这满室狼藉,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浓重药味与血腥气,以及她们三人脸上未干的泪痕、眼中的血丝与劫后余生的庆幸……所有的一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与死神赛跑的惊心动魄,诉说着她们为了他,是如何的拼命、恐惧、争执,乃至崩溃,最终又齐心协力将他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指责的话,呵斥的话,追究的话……在这一片惨淡又温暖的“战场遗迹”面前,忽然都变得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
她们吓坏了吧?被自己那副呕血倒地、生死不知的凄惨模样,彻底吓坏了吧?
万千心绪最终化为一股深深的无力与酸软,那冰冷的怒火如同撞上春阳的残雪,渐渐消融,只剩下满心的复杂与一种近乎柔软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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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重地、又叹了一口绵长的气,那叹息里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东西。
“你……”
他的手指无力地垂下,目光掠过貂蝉,又环视过紧紧依偎的姐妹俩,声音变得很低,带着疲惫至极的沙哑,以及一丝无可奈何的、近乎认输的妥协。
“……和你们……真是……让我……说什么好……”
他摇了摇头,似乎放弃去理清这团乱麻,也无力再去追究谁对谁错。
最后,他只是缓缓地重新闭上双眼,将头向后靠去,彻底沉入药汤的包裹之中,任由那苦涩却令人安心的气息淹没自己。
仿佛要将所有的喧嚣、争执、后怕与复杂情感,都暂时隔绝在这温暖的水域之外。
大乔小心地扶稳他的肩膀,和貂蝉交换了一个复杂难言的眼神。
小乔则悄悄松了口气,把小脑袋靠在大乔臂弯里,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浴桶中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渐趋平稳的司马懿。
浴桶里,深褐色的药汤微微荡漾,那些刺入穴位的银针,针尾仍在极其细微地颤动着,一丝丝墨黑的血迹,正从针孔周围持续渗出,旋即被滚烫的药力化解、稀释,无声地消散。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以及一种无需言明、却弥漫在每个人心间的、沉重而珍贵的安宁。
药浴的蒸汽持续氤氲上升,模糊了浴桶边缘的木质纹理。
司马懿静静地浸泡其中,双目微阖,脸色在热力和药力的双重作用下,似乎恢复了一丝极淡的血色。
他并未放任自己全然休息,而是于水下悄然盘起双腿,掌心向上置于膝上,开始尝试缓缓调动体内残存的内息。
一丝丝不易察觉的黑色气息,如同微弱的火焰,再次自他肌肤下隐隐透出,与药汤的深褐色交融,却又泾渭分明。
这并非攻击性的力量,而是他用以引导、逼迫体内顽固余毒的特殊功法。
伴随着他内息的流转,大乔施于他周身要穴的银针,仿佛被赋予了额外的“使命”,针尾的颤动变得更为明显。
针孔处,墨汁般粘稠的黑色毒血被加速催逼而出,丝丝缕缕,比之前更为迅捷地渗入药汤之中。
他的身躯完全沉于水下,只余头颅和脖颈露出水面,呼吸绵长而平稳,与内息的运转形成某种奇异的韵律。
药浴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