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并不霸道,更像是在耳边轻声的呢喃,似是脱口而出。
升卿从不对做不到的事情许诺,只此一次,她在浴血染身,仍旧不消火气之后,赶赴回来,冲动妄言。
此刻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墨色的乌瞳中有一丝迷茫。
她本就能护住郁眠,为何还要许下这等诺言?
一瞬迷茫散去之后,又软服地贴在郁眠身上,赶回来的时候心一乱,下手不够死,被那魔蛟在后背划了一小道。
此刻背上淋漓血色染透裙装,深可见骨,升卿眸里戾气一闪而过。
暗打量着将须弥空间里的蛟筋骨皮炼制成套的法器,通通丢去浊海。
这还是答应眠儿注意些安全后,这两个月来受伤最重一次,果然人会在安逸舒适的环境中被慢慢腐化,如今这不过与过往一般无二的伤重,竟也显得难忍起来。
原来,还是会痛的。
郁眠还是呆呆地不动,眼睫上挂着一滴晶莹,唇线头一回抿成一条直线,看着像是失了魂的木头人。
只是下意识顶住了后背上压下来的重量。
这是她这张漂亮的面孔头一回摆出如此…冷的神情。
郁眠从来披着一张乖巧的皮,看着单纯无害,心若琉璃,实则心眼子颇多,眼波流转,皆是灵气。
怎会露出这样神情?
“眠儿?”升卿语气娇柔,带着些许疑惑的语气。
郁眠这才像是被击碎身子外一层看不见的冰壳,浑身一震,眼睛再眨巴一瞬,那颗沾在眼睫上的泪珠这才落下。
在水盆里砸起一朵小水花。
她那无声压抑在喉间的呜咽这才溢出,接着便是胸膛止不住地颤抖,仿佛被踢下巢穴的幼兽,发着最后声嘶力竭的哀鸣。
可那极尽力竭的哀嚎,却淹没在茫茫天地之间,显得那样虚弱。
一曲死亡的诗歌。
升卿顿时直起身子,不敢压在她身上,就连手上环腰的动作也犹豫要不要松下来。
某一瞬间,她是想逃的。
那不是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情绪无法掌握的失控感,她分明此刻应该用留影石记录下来,待日后给着小哭包好好瞧瞧自己那啜泣模样,顺带欣赏一番她炸毛扑上来抢夺的模样才是。
她故作恶狠模样,威胁道:“莫哭,再哭,为师便!…”
她想说一口吃了你,可刚答应完护着对方,要脱口的威胁卡在喉咙里。
那股刚刚消下去不久的烦躁,又升起来了。
不必等什么魔族反扑,她如今一人就想屠尽那海中魔兽。
尖锐的毒牙从上齿轻轻探出一丝莹白,眼中原本混黑的眼瞳变成裂竖的瞳孔,牙齿摩擦的声音轻微混杂在哭泣声音里。
“升卿…”
郁眠喑哑出声,她将嘴巴抿起,似是哭的狠了,将情绪宣泄一通之后,反应过来那种在人前哭泣的难堪。
她听见了对方的许诺,不知作何感想。
相信一个人的诺言,是这世上最愚蠢的事情,人生来孤独,人心与人心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壁垒。
更何况是蛇。
她完全无法琢磨升卿的想法,她总是肆意,优雅地将自己玩弄股掌之间。
呵,说什么师徒关系……
从一开始,郁眠就有清晰的自我定位,她分明是对方觉得有趣养着的宠物,抱枕。
哪有分毫…师徒情谊。
“为师在。”听徒儿直呼其名,升卿倒也不恼,她是喜欢郁眠喊自己名字的,分明听起来孤傲的名字,在她口中念出来却是温软的,带着温度的。
就好像,连带着她也沾染上一丝暖意。
“你能…别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