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光之交时,在黄老学派的大臣贵族们,全部主和,统统主张‘莫如和亲便’,不敢开战,害怕开战,畏惧战争的时候。
还是儒生们,力挺开战。
高举大复仇的旗帜,以‘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为法理,全力支持国家开战。
即使马邑之谋失败,也不改其意。
而现在呢?
张越扫视着在场的儒生们。
现在,独尊儒术的国家政策,养肥了这些博带羽冠的士大夫们。
他们已经忘记了当年被秦始皇追的东躲西藏的日子。
更忘记了,孔子、孟子、荀子等人曾经矢志追求的理想。
一个个,都已经吃的红光满面,大腹便便。
就连公羊学派,都有很多人,沉迷于文章诗赋之中,张口仁义,闭口道德,独独忘记了公羊的根本——更化与革新!
董仲舒以三统论为包装,提出的革命性理论,更是已经变成了很多人的口号。
窃譬之琴瑟之调,甚者必解弦而更张之……为政而不行,甚者必变而更化之……
连清末的维新党人,都要捡起来,当成自己纲领的思想,在现在,却已经很少人谈及了。
很多人,更愿意去谈谶讳,玩‘灾异’。
因为这样省力,而且更容易传播。
在未来,连治学派的赢公门徒们,都玩上了谶讳,迷信其中。
整个学术界,越发保守、越趋顽固。
自是之后,所有的名士、大儒,基本上都是以灾异起家,以谶讳闻名。
就像眼前的这个夏侯胜,也像在此殿中的无数人。
想到这里,张越就站起身来,冷笑着发问“天下人的规矩?”
“谁定的?”
“天下人又是谁?”
“汝能代表天下人?”
“或者是说,汝觉得自己超越了周公、孔子与三代先王?”
张越提起腰间的嫖姚剑,步步趋前,如泰山一样,俯视着夏侯胜,道“若按照汝之说辞,昔年仲尼便不该周游列国!”
“应该在家著书立学!”
“若是如此,仲尼还能作《春秋》?”
“自古以来,吾未闻闭门造车,出门能合辙者!”
“更不闻,居于家中,可知天下事,能为万世师者!”
“尔等口口声声天下,何曾为天下做过半分有益之事?”
锵!
张越拔出腰间的嫖姚剑,持剑而立,傲然道“吾今日始知,孔子当年何以诛少正卯!”
“盖异端邪说,有甚于暴政!”
“暴政不过残民,邪说残心去智!”
夏侯胜被张越一连串的攻击,打的心神动摇,特别是当张越抽剑而出时,他才终于想起来。
眼前的此人,可不是一般人。
他是天子近臣,是在长安城里可止小儿夜啼的张蚩尤!
是自崛起以来,脚踩无数骸骨,踩着谷梁和左传上位的张蚩尤!
传说中,兵主门徒,额间生目的张蚩尤!
连丞相、九卿、诸侯王、外戚都栽在他手里!
与这样的人直面,他连一个指头都招架不起。
哪怕是拔剑杀之,也没有人敢放半个屁!
但……
夏侯胜却在这样的情况下,倔强了起来。
他迎着张越的目光,顶着无穷压力,顽强的辩解“那阁下,又为天下做了何事?”
在他想来,这张蚩尤再牛逼,也不过是仗着权势,依仗着天子宠爱胡作非为而已。
岂能有什么作为?
然而,当他这句话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