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建的背影,心里的那点疑虑,瞬间烟消云散。
王爷的心思,从来都不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能够揣测的。
他躬身应道:“是,王爷。”
徐子建没有再说话。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水面,雨丝依旧密密斜斜地织着,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晕染成了一幅朦胧的水墨画。
而千里之外的江南路,春雨,正下得缠绵。
江南路的春雨,总是带着一股子黏腻的湿意。
细密的雨丝斜斜织着,将两岸的青竹翠柳晕染成一片朦胧的黛色。
漕帮的快船破开水面,溅起细碎的水花,船头的油布帘子被江风卷得猎猎作响。
石头立在船头,一身短打已经被雨雾打湿大半,粗布衣裳紧贴着脊背,勾勒出常年习武练出的紧实线条。
他眉头紧锁,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渡口,握着船舷的指节因为用力,泛出一片青白。
船还未停稳,石头已经纵身跃下,脚下的青石板被雨水泡得发滑,他踉跄了一下,又稳稳站稳。
渡口边的茶寮里,早有漕帮的人候着,见了他连忙迎上来:“石头将军,宋老先生的住处,小的已经打听清楚了,就在前面的水榭小院里。”
石头点点头,也顾不得擦脸上的雨水,只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递过去:“多谢。”
说完,他便迈开大步,朝着那座隐在竹林后的小院快步走去。
江南的院落,总是绕不开水,绕不开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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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慈的住处,更是清雅得近乎简陋。
一道竹篱笆围着几间茅屋,院门前的小溪潺潺流过,溪上搭着一架窄窄的木桥。
石头走到院门前,轻轻叩了叩那扇斑驳的木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仆,打量了石头一眼,声音沙哑:“客人从何处来?”
石头抱拳,语气急切却不失礼数:“在下石头,从汴京来,有要事求见宋慈宋老先生,还请老丈通传一声。”
老仆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点头:“客人稍等,我家老爷正在院中看书。”
石头跟着老仆进了院子,脚步放得极轻。
院子里种着几株芭蕉,硕大的叶片上积满了雨水,偶尔落下几滴,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廊下的竹椅上,坐着一位老者。
老者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素色儒衫,脊背微微佝偻着,手里捧着一卷书,却没有看,只是望着院外的烟雨出神。
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稀疏地贴在头皮上,脸上布满了沟壑纵横的皱纹,唯有一双眼睛,虽然浑浊,却依旧透着一股子锐利的精光。
这就是宋慈。
那个曾经执掌一路刑狱,凭一本《洗冤录》断尽天下奇案的提刑官。
石头的心跳骤然加快,他快步走上前,对着宋慈深深一揖:“汴京石头,见过宋老先生。”
宋慈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石头身上,那目光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似乎将石头的来意,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没有起身,只是轻轻咳嗽了两声,声音苍老而沙哑:“汴京来的?可是为了顾廷烨的案子?”
石头猛地一愣,随即心头大震。
他还未开口,宋老先生居然就已经猜到了。
他连忙点头,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急切:“宋老先生英明!正是为了我家公子!我家公子被人陷害,说他奸杀宫女,如今身陷锦衣卫天牢,危在旦夕!”
宋慈闻言,沉默了。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书,手指轻轻摩挲着泛黄的书页,那书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正是